說完,他便唇角一彎,自顧自地笑起來。
笑完之後,他便警告起荼夭夭來:“我告訴你,有時候呢,你能顧好你自己就已經很不錯了。別像某些人,因為多管閒事,惹惱了我,所以,我便生生地將他從一個‘寧死不屈’的人,掰成了一個‘卑躬屈膝’的人呢。”
“這個人,你想知道他是誰嗎?”席安閃閃自己那雙漆黑的眼睛,滿是期待地看向了荼夭夭。
很顯然,他想從她的面部表情中,得到一個“想”的答案。
然而,荼夭夭回饋給他的卻是一個“不想”的答案。
不過,荼夭夭“想與不想”又有什麼重要的呢?重要的是,他想講不就行了嗎?
所以,淡淡地停頓片刻後,席安動動雙唇,念出一個人名來:“莫逢離。”
“沒錯,這個人就是莫逢離。遙想當初,這個人,可還是一個高潔到不能行的隱士呢,可是,這一世,哈哈哈,想必你也見識到此人的神奇了吧?”
對莫逢離這個名字,沒有什麼印象的荼夭夭,隨即便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覺察到她的疑惑,席安極其賣力地解釋起來:“莫逢離,他啊,也就是幫忙拐走小壯壯的那個小乞兒啊?我說到這裡,你總算是想起來,他是誰了吧?”
荼夭夭心道:沒想到~對於那什麼莫逢離就是小乞兒的事情,她還真是沒想到。
“而且……”席安繼續道,“幫我將你拐出王府的那個人,也是他呢。哈哈哈,你看,多可笑,當初,我就是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不想說的,他也是不會多說一個字的。可是,現今呢,我只是給了他一封恐嚇信而已,他就……他就昧著良心,幫我做盡壞事了呢。哈哈哈,還真是可笑,可笑呢~”
“不是寧死不屈嗎?怎麼……怎麼就屈了呢?”說話間,席安便笑出幾滴眼淚來。
“嗯……還真的是,讓我有點兒失望呢。”席安擦擦眼角的眼淚,故作無奈道。
“你說說,我不就是在他五六歲的時候,將他拐騙出來,賣給那……那什麼嚴文丑了嘛~如此小事兒,也……也值得他變成現今這個樣子嘛~還真是……還真是令人失望,很失望。難怪……難怪我那葉徒兒(葉勤)是成神的料,而莫逢離只是個普通人呢。就這定力,果真,差了許多。”
聽到這裡,荼夭夭不禁快速啟動大腦,在腦子中翻起“嚴文丑”這個名字來,翻來翻去,她總算是憶起來了一些有用的訊息。
她……她好似聽逍墨簡短地提過那麼一句,也就是……也就是那個嚴文丑好似……好似喜歡什麼長相俊美的小生來著。
所以……
荼夭夭的腦中,不禁默默地浮出一個答案來。
所以,那小乞兒在走投無路做乞丐之前,也就是說當他正是一個稚童的時候,竟是……竟是被一個男人當成枕邊玩物一般的,折磨了……折磨了許多年嗎?
難怪……難怪那個小乞兒從來不抬頭,看來……看來是真的怕被別人發現他在那裡吧。
要真是那樣的話,小乞兒這廝肯定是從那嚴文丑的手裡逃出來的,逃出來之後,他又怕被嚴文丑找到了帶回去,所以,他才會蓬頭垢面,心甘情願地做個小乞兒吧……
畢竟,比之於乞討,也許,那……那什麼才更是小乞兒的噩夢……
荼夭夭還沒有將這一系列的事情想完,席安便驗證起她的猜測來。
“還有,還有,你都不知道,當我拿出那封寫著他與那什麼嚴文丑的往事的信之後,他呀,他的那張臉,可是瞬時之間,便慘白得無色了呢。
“原本……原本我還以為,沒有什麼比死更可怕的東西了呢,可是……他,又讓我見識到了——究竟是什麼比死更可怕呢。沒錯,比死更可怕的,其實,是陰影是折磨,是無情無盡的噩夢與難以逃脫。”
“呵~是啊,難以逃脫……”說至此處,一直都是勾唇帶笑的席安,倏地,便將那些笑,收斂了起來。
很顯然,“難以逃脫”這四個字,再次觸及到了他的傷心事。
以至於,讓他傷心的,笑不下去了,也……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