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爽朗一笑說:“不打了,你贏了。”不待雜交犬群傳出失落的驚歎聲,它用更大聲的話吼道:“眾犬聽著,以後不得隨意攻擊任何本地犬,和平才是我們需要的。”
黃鼠先是驚訝,然後是震驚,接著用敬佩的眼神看著斑斑對身後的眾犬吼道:“眾犬聽著,以後本地犬群不得隨意攻擊任何雜交犬,違抗者嚴懲不貸。”
“萬歲!黃首領萬歲!”
“萬歲,斑斑首領萬歲。”
兩個不同組織的狗發自內心的高呼著,呼喊著,聲音響徹過雲霄,連烏黑的烏雲都被驚的躲了起來,露出皎潔的月光,對於大都數狗來說爭鬥其實是厭惡和恐懼的,並不是每隻狗天生都喜歡鬥毆,現在雙方最強的強者宣佈不再戰鬥需要和平,這對於眾多狗狗來說,這是今晚到此最有價值的時光,不用在小心翼翼的走在村巷中,不會在害怕突然被堵在某個角落一頓撕咬,安靜的活著是它們最渴望的,當然也並不是每一隻狗都這樣想,像一些身處高位如奎龍、風鴿等就有些不滿,因為不能隨意攻擊代表著交配權和食物的優先權從何而來?那自己的位置還有何用?但在大勢所趨下也只能被迫的順從著,表面開心的高呼著。
當小七再次從夢中醒來的時候,嗓子深處傳來撕裂沙啞的疼痛感在訴說著昨晚的瘋狂和喜悅,戰爭的結束帶來了和平,和睦的相處又回到了朝夕,昨日點滴隨風漸漸飄散。
晴天、陰天,喜悅、悲傷總在時間的消磨下忘記後又重複著用不同的節奏相同的韻律在上演一次,日子照常過著,自從半年前的停戰協定以來,小七過得很悠閒,每天忙完日常工作後就是到村裡尋找雌犬,偶爾也會被黃鼠它們邀請去參加一下喜宴,不過春夏交際的季節辦喜事的人家較少,所以能夠改善伙食的機會也少的可憐,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終於被完全認可,不在像以前一樣只是名譽上的認可,就連本地狗群重要的祭祀都會主動邀約它參加,這些無形的改變讓它心暖的如陽春三月每天嘴上都帶著淺淡的笑意。
當然也有未改變的事物,那就是卷卷在家裡的地位任舊比它高的多,它任只能獨自睡在狗窩中數著天空懸掛的星星,看著飄過的小雨,享受著微風吹過後的孤獨。在孤寂中它會想到大黃,可映像中的身影在腦海中漸漸變得模糊,這種感覺讓它恐慌和無助,就連它每天記掛一遍媽媽的身影在回憶中也變成了一蔟白色光影,它甚至開始忘記了自己乳名小七而習慣了點點的稱謂。
流水的時光中也有某些特殊的事情發生,而這件事情是它不想提起,不敢記憶的,選擇性遺忘能讓它活的更加自在,可發生過的事情終究發生過,如何逃離它都如影隨形纏繞著小七,那是春末時分,男主人買回了一隻更大的土狗,那夜小七失眠了,它輾轉反側內心懼怕,膽怯,害怕像大黃一樣被吊死在那顆歪脖子樹上,它想要去咬死那隻不知名的狗,是的!不知名,因為它們沒有溝通,沒有聊天,小七警惕忌憚它,而且這隻狗表現的很沉靜,眼神中不帶任何色彩的沉靜,那雙空洞、麻木的眼睛讓小七印象深刻。
不知名的狗就這麼被靜靜的栓在離小七不遠的石柱,以小七想象不同的是,隔天早上這只不知名的狗被吊死了,動手的依舊是熟悉的三叔和男主人,熟練的剝皮,熬製如同大黃死時的手法再重複了一遍,當然晚上時那曾享用過大黃的帶金絲眼睛的男人又來了,不同的是跟隨的配角變了。
小七高抬的心落下了,落下的心中充滿了兔死狐悲的憂傷,它知道它的未來也將踏上這條道路,只是不知道何時罷了,每當雨天來臨的時候這種孤立無助的傷感瀰漫了整個狗窩,那彷徨不安的心情導致它時而狂笑,時而悲慼!瘋癲的樣子被偶然撞見的卷卷嘲諷,可他已無心在和它爭吵。
卷卷是看不到無名狗的被殺死的場景,因為女主人怕嚇壞了卷卷早早便帶它去村裡竄門,留下的只有打著哆嗦,恐慌不安畏縮著躲在窩裡的小七。
每當獨自在窩裡時,它總會胡思亂想,時而想起模糊的大黃,時而想到那條見過一次面叫大黑的狗,小七現在只記得它的名字,忘記了它的樣子,更多憶起的反而是那條無名狗,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充滿了麻木和認命的悲傷,這種種的一切讓它壓抑和焦灼的活著,乃至有些時候會幻想自己什麼死亡,死亡後能否得到的那個偉大葬禮,它們是否會歌唱自己,崇敬自己,為自己的死感到難過和緬懷。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想到葬禮一直埋藏內心的愧疚感就像洪水一樣爆發,讓它忍不住對著天空中的大黃懺悔,它尊敬和內疚的狗!
腦海中的回憶也許太短,就如幻覺怕又記起,努力學著忘記,竭力去適應,可越盡力忘記,印記就越深刻。
忘卻中憶起,憶起中忘卻,反反覆覆無休無止,多少個從夢中驚醒的深夜,多少次難以入眠的夢,越忘懷,越難忘,想到自己的未來,小七忍不住全身害怕的顫抖,連呼吸都彷彿要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