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趙老太爺的話繞到了趙修緣的疑問上。
為了成功奪得錦王。祖父放棄了與季家聯姻。趙修緣聽到這裡完全明白了祖父的意思。祖父給自己定的親事必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英英怎麼辦?她會和他一刀兩斷。剎那間,他心裡一涼,一點點刺痛從心裡蔓延而生。
他還年輕,錯過一次錦王,他還有時間有機會。錯過了季英英,他這一生還會快活嗎?
時間在鬥錦的經緯交織中一點點過去。錦一寸寸織就成形,就像季英英一步步走近。錦已織成,她明明觸手可及,他卻要轉身?
“祖父三思!”趙修緣再一次跪伏於趙老太爺面前,以頭蹌地,“楊家有勢,但奪得錦王,也贏得明明白白。孫兒不信,與官家聯姻,就能在眾目睽睽下顛倒事非。別說織錦人家不服,趙家就算奪得錦王,也聲名掃地……親事關乎孫兒一生哪!”
一盞殘茶潑在他臉上。趙老太爺重重地將杯子放下,怒道:“趙家能贏回一個不光彩的錦王嗎?”
茶水淋漓滴落,趙修緣並沒被這杯茶潑醒,他望著祖父,抿緊了嘴唇。他有說錯嗎?
趙老太爺終究最欣賞這個孫兒,緩和了語氣道:“老夫說的還不夠明白?趙楊兩家如果打成平手。楊家有勢,趙家卻無。你甘心就此與錦王擦肩而過?”
“益州府歸劍南道西川節度使管轄。州府太守聽命於節度使。正副都督皆是節度使親信。與你定親的便是西川副都督牛家的小娘子。朝中織染局在長安,鞭長莫及。楊石氏的兄長不過是州府衙門的小小錄事參軍。憑牛家的權勢,憑你親手織就的那幅錦畫。錦王必是趙家囊中之物。”
他的話堵得趙修緣啞口無言。他承認祖父為了奪得錦王,和牛家聯姻借勢的作法。可他仍不想放棄快要到手的幸福。他哀求地望著祖父,聲音漸弱:“為什麼要我去聯姻?趙家並非只我一個嫡子。”
趙老太爺譏笑道:“趙家再有錢,也只是個商戶。若非繼任家主的嫡子,牛家憑什麼要委屈自家的嫡女?牛都督已明言,等趙家奪得錦王,再公開兩家聯姻之事。他要自家小娘子風光嫁給新錦王!”
“祖父,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你看過我織的錦。不借牛家的權勢,我們也能贏得錦王。一定能贏得錦王的!”
“我要萬無一失!”
“就為了楊家那幅該死的十樣錦,就要賠送孫兒的姻緣嗎?如果和牛家聯姻,仍奪不回錦王呢?難道還能毀婚嗎?趙家得罪得起牛都督嗎?”
又一杯茶迎頭澆落,將趙修緣的嘶吼聲打斷。
趙老太爺冷冷說道:“這樣還不能讓你冷靜清醒的話,老夫不妨實話告訴你。如果你為了兒女情長,不要錦王。老夫便腆下這張老臉,哪怕以一半家財補償牛家,也給你退了這門親事。不過,大房從此退出爭奪家主,搬出月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