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宇不是不想要這具軀體,但他就算再想要,也不會和無相魔談條件。連馭命天主都心有畏懼不敢祭煉完全的兇孽,時宇絕不認為自己能虎口討食。
墨戮更不會去聽無相魔的惑心之言,他已然推著炎魄天主的屍骸碰到了血幕,呲呲啦啦的侵蝕聲立時響起。
但炎魄天主畢竟是不輸於馭命天主的天域豪強,雖只剩屍骸,依然自發泛起重重神力,將血色幕光逼出寸許之外。
那不斷髮出的聲響,則是沾染屍氣的神力與血幕彼此推擠互相湮滅,一時半刻還不能傷及屍骸本體。
似是被炎魄天主屍骸的頑固激怒,血幕竟又紅幾分,本來幾寸厚的幕光陡然塞滿整座石臺。
久被屍骸浸染的石臺立刻青煙繚繞,其中隱沒的屍氣全部被紅幕逼出焚盡,淡黑色的石臺迅速變成白玉一般,恢復了它的本來面貌。
僅餘些許抗力的炎魄天主屍骸,被紅幕完全淹沒,體外寸許神力眨眼見底,宛若一具身泛紅光的兇屍。
天主屍骸在一寸寸消融,無相魔卻沒了聲音。
時宇心中忐忑,輕聲問墨戮,「那傢伙呢?如此強猛的血幕他怎麼沒反應?」
墨戮也不敢怠慢,始終懸在石臺上緩緩旋轉,緊盯著石臺的每一個角落,沉聲道:「這傢伙到底在哪裡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一定在這座石臺某處。當年馭命天主把他當作征服諸天的最後底牌,從不讓我等詳知底細。」
時宇心中一驚,想不到墨戮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毀去臺上屍骸,萬一那些屍骸也是鎮壓無相魔的重器呢?
像是聽到時宇的心聲,墨戮又道:「無相魔之名,來自他無可描述的詭貌,我曾見他如萬屍雜堆,也曾見他只如一人,還曾見他忽人忽靈變幻無端。但有一點確信無疑,無論如何他都離不開這座石臺。」
時宇稍稍心安,一雙看透萬物的眼眸仔仔細細掃視石臺內外,找尋無相魔的隱匿方位。
闊大的石臺,在時宇眼中是萬千橫豎黑紋。每一根黑紋上都密佈著無法揣摩的符印,就像是一座密密編織的牢籠,緊鎖著其中的兇孽。
可這座牢籠之內,時宇並沒有看到任何生靈或魂體存在,就算剛才無相魔發聲引誘之時,時宇都辨不清聲音到底來自石臺何處。
眾人沉默無語,炎魄天主屍骸化煙的嘶嘶聲,是此時積屍地唯有的聲響,就像是積屍地正在不斷向外洩露靈氣,即將成為徹底的死地。
越是平靜,眾人心中的壓力就越大!
不知何時無相魔會破空而出,將這方天地攪成稀碎,把此間諸人盡數格殺。
「嗤嗤!」
「嘶嘶!」
炎魄天主的屍骸被一層層刮薄,被一寸寸銷蝕,血紅色的光幕愈發紅豔刺目,也將時宇三人的心境渲染得更為緊繃。
但直到炎魄天主的屍身被徹底毀滅,無相魔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血紅色的幕光,在炎魄天主屍骸完全消失的霎那,恢復到了原狀,繼而隱沒虛空。
空蕩蕩的積屍地就只剩一座石臺漂浮在空,上下皆無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