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葷兩素?以稚生的束脩?”
束脩是必不可少的,這幾日已有人家送了過來。都是鄰里鄰居,卓草已是足夠照顧他們,他們可不能不懂規矩。換別的鄉亭看看?有哪個鄉嗇夫願意自掏腰包,教他們這些苦哈哈的娃娃讀書寫字?
他們皆是無姓無氏,只有個賤名,這輩子都只能在地裡頭幹活。除非他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上戰場搏個軍功,或者抓捕盜賊之類的。
“稚生這點束脩就算了,哪負擔的起。我自掏腰包就好,反正大概伙食就這樣。不定量,吃飽為止,不能浪費。小蘇,你覺得如何?”
“這……”扶蘇頓時面露難色,“尋常黔首,能承擔起這份束脩?”
吃的這麼好,黔首哪來的錢?
“沒啊,我自己掏。”
“……”
扶蘇傻眼了,卓草這麼大方?
卓草有錢,他自是知道的。他在咸陽也認識很多富裕的商賈,全都是小氣的很錙銖必較。別說修建學堂,讓他們捐點糧食都和要他們的命似的。秦人討厭商賈,不是無緣由的。
“如此甚好!卓君有此想法,某佩服!”
扶蘇起身作揖,肅然起敬。本來他真有些瞧不上卓草,可聽他這麼大方頓時心生敬畏。不管卓草身份如何,有這麼心意在便很難的。這要傳出去,他可真的是出名咧。
李斯是欲言又止,搖頭嘆息。商君講究馭民五術,百姓越愚鈍就越好控制。卓草啟發民智,反倒是不利於統治。當然,這事兒也得分兩面來看,為秦國提供官吏人才也是真的。
“李公,吾現在日子也不好過。這兩次多虧李公,所以府上還算能週轉。現在吾有幸得到釀酒資格,這分成可得改改咧,要不然我這學堂怎麼辦?李公吶,數十位稚生就看你的咧!”
卓草話鋒一轉,看向李斯。
這小子兜兜轉轉大半天,就為了改分成?!
李斯現在是看明白了,卓草提及稚生開銷,無非便是要說自己不容易。再透過這種方式道德綁架他,逼著他答應改分成。若換做尋常商賈,此刻是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然傳出去後,還能在咸陽立足嗎?
況且還有點很重要,卓草已得釀酒資格,還是皇帝親批的。他再也不必像先前那樣藏著掖著的,自己釀酒出售也沒任何問題。卓草各種明示暗示,也是令李斯沒別的路可走。
他若不答應,今後也不必再合作。別忘了,卓草現在已官至鄉嗇夫,更有大夫爵位傍身。李鼠不過區區賈人,哪裡能得罪他?若非看他出自李氏,有左丞相這位靠山,卓草早踹他出去咧。
李斯端起酒杯,不動聲色的一笑。
“卓君想如何?”
“改為一九分吧!”
這年頭做買賣也不容易,總不能讓人一點油水都撈不到。從涇陽到咸陽也不近,路上興許還會有些損失。若要再遭到流匪打劫,興許連命都得交代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