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特意掀起眼皮去看陸奕庭的表情，冷笑一聲兒：“看來是沒人敢觸你陸老二的黴頭跟你提這事兒。沒事兒，我不怕毀容，我跟你提。你今兒晚上好好想想，明天列個名單給顧老三。他查不出來，還有老大呢。”
陸奕庭臉色鐵青，眼角和嘴角都在微弱的抽搐。
白鹿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陣空洞的荒涼，她連忙爬過去，一把抓住她爸的手腕：“我有爸爸就足夠了！我不需要媽媽！”
如果這時候不抓住她爸，她感覺自己可能就要失去爸爸了。
陸奕庭低下頭垂著眼皮，看著閨女臉上的驚慌失措與恐懼，好半天才低聲說道：“對不起。”
白鹿慌了，一把抱住她爸：“爸爸不需要跟我說對不起！爸爸什麼都沒有做錯！”
陸奕庭第一次沒有拒絕女兒的擁抱，他怔了怔，才緩緩的抬起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聲音乾巴巴的：“你，想不想把你媽媽——”
“不想！”白鹿一口咬定：“有沒有媽媽沒關係！我有爸爸！還有爺爺奶奶，有顧叔叔秦叔叔！我有你們就足夠了！”
她都快哭出來了，緊緊攥著她爸的衣領：“我想要的家，爸爸已經給我了。”
原來她爸也會這樣溫柔的，又輕輕的摸摸她的腦袋啊。
陸奕庭：“不用再忍耐，你想要媽媽的話，我幫你找。”
白鹿用力的搖頭，看著她爸那雙充滿了愧疚的眸子，一字一句：“我不要媽媽。”
陸奕庭眉眼都溫柔下來了：“沒有小朋友不想要媽媽。”
白鹿：“我就不想要媽媽。爸爸根本就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我不氣爸爸。但把我生下來的女人，她一定知道我的存在。要是她把我生下來就死了，那我不氣她。可如果她沒有死，卻把我丟在孤兒院的門口，我這輩子都不會認那個女人，在我心裡，媽媽已經死了。我只有爸爸。”
陸奕庭：“或許你媽媽有難言之隱。”
白鹿：“天大的難言之隱，也不能當做她拋棄我的藉口。有難言之隱的媽媽太多了，別人的媽媽也沒有像那個女人一樣，管生不管養。她如果真的有難言之隱，她把我丟在陸家大門口，我都不會氣她。我都會主動幫她找藉口開脫。她把我打掉，別把我生下來，我照樣不會氣她。可她把我丟在孤兒院，這算什麼？”
憋了兩世的委屈，終於在這一刻爆發和宣洩。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吼著質問：“如果我生下來是殘疾或者有先天性的疾病，她把我丟在孤兒院，我也能原諒她。可我健健康康，沒病沒災，她憑什麼把我生下來就扔到孤兒院？”
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完。
陸奕庭拿自己的袖子，輕輕的幫她擦眼淚。
白鹿哭吼著問：“憑什麼啊？我又不是沒有爸爸！她不想要我，把我給爸爸不行嗎？為什麼要讓我當孤兒！她可以不要，但她憑什麼幫爸爸做決定！她憑什麼把我從爸爸搶走！就因為她把我生下來了嗎？不！她沒資格！”
陸奕庭抱著她在沙發上坐下，輕輕的告訴她：“爸爸年輕的時候荒唐過一段時間，那時候你爸真的就是個混賬玩意兒。我明知道的，但我還是傷了很多女人的心。我不是幫拋棄你的女人開脫，我只是把當年的情況告訴你。知道全貌，你再做決定好嗎？”
白鹿咬著嘴唇，眼淚大滴大滴的向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