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荷長出了一口氣,面前斗笠之外出現了一團吐霧,他目光從斗笠之中出現,看著面前的少女村姑,輕聲問道,“是南慶的信?”
“是的。”海棠朵朵說道,“南慶,範閒。”
苦荷大師看著海棠朵朵,平靜地等了許久,這才嘆息了一聲,“肖恩的屍體,我找到了。”
海棠朵朵一驚,問道,“在哪兒?”
“肖恩在環疽山脈和谷底之間,為師曾經串游而上,上上下下找了幾遍都沒有找到結果,只能是在山間之中,不然一個活生生的人直接從山崖之上墜落,幾十丈的高矮,不可能沒有任何的痕跡,再加上狼桃告訴過為師,掉下去的地方,所以我才只能將目光放在山崖之中。”苦荷說道。
“那段時間冬季大寒,峭壁上面皆是霜降,無法攀登,溼滑的很,即便是使用遊牆功都無法抓牢,索性便等到了這一次開春。”苦荷道,他輕柔地將面前海棠朵朵倒好的茶水舉了起來,一飲而盡,繼續說道,“春日之後,日漸變暖,為師便緩慢上山,最後在山從中間一處凹進去的洞穴裡,找到了肖恩的屍體。”
“何人所殺?”海棠朵朵皺了皺眉。
“狼桃。”苦荷不喜歡賣關子,便直接說了出來。
海棠朵朵一怔,不過隨後點了點頭,“失血過多?”
“是的。”苦荷大師繼續說道,“但是能看出來,範閒給他做過止血,也能看得出,範閒對他非常得敬重。”
“所以……”海棠朵朵的神情變化了。
“他是葉輕眉的孩子,這件事情是坐實了的,肖恩能得到這死去最後尊重的辦法也只能有一個。”苦荷大師面無表情得說道,“他將神廟的秘密告訴了範閒。”
海棠朵朵若有所思得點了點頭,“範閒的來信之中,寫明瞭想討要天一道法的心經,他似乎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海棠朵朵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將天一道法的心經偷摸的交給範閒的,所以苦荷這一關無論如何他都要過,至於能不能過,還要看範閒的水平了,自己肯定是說不上什麼話的,畢竟這是自己的授業恩師,形同父母。
“給他吧。”苦荷大師悵然了一聲,“我寫下來,你交給他。”
“是。”海棠朵朵點了點頭。
過了許久的時間之後,監察院的暗探才從海棠朵朵的手中拿到了一份非常厚重的信封,一句話也沒有託付,便直接揚長而去了。
“師父,你在江南做什麼?”海棠朵朵忽然問道。
此時的二人,站在棧橋的旁邊,看著面前那落滿雪霜的湖面,苦荷大師的語氣如同面前這平靜的湖水,“路過而已。”
“又要走了嗎?”海棠朵朵問道。
“葉流雲的徒弟,去找範閒了。”苦荷大師忽然岔開了話題,他說道,“範閒要接管內庫,必須要來江南,你在這裡等著他就行了,北齊皇帝陛下對於你這一次出使,希望似乎並不大。”
“但是既然人家都開口了,我總不能白跑一趟。”海棠朵朵笑了笑。
“你等著他吧,但是遇到那葉流雲的弟子,不可交手。”苦荷大師說道,“現在的時局,驚魂未定,事態比較捉摸不定,暫時還未見端倪。”
“是。”海棠朵朵恭敬地說道。
“範閒,還真的是一個奇人。”苦荷大師忽然笑了笑,他平靜地看著面前,“他似乎並未來過西胡,可是卻能寫下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怪哉,怪哉啊。”
海棠朵朵忽然想起了範閒的容貌,她低著頭思索了片刻,忽然抬頭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面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她苦笑了一聲,默默將帽兜戴在了頭上,離開了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