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子非看著範閒,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
“我以為你們兄弟關係,還是比較好的。”範閒看到了他的臉,非但沒有疑惑,反而是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可是鄧子非卻是笑了笑,嘆道,“並非關係不好,多年未見,更是親近,可是如今在大人麾下,定然是要聽從大人的安排,大人既然這麼安排,就是會作出應對,即便是大人需要家兄去赴死,我也不會說半個不字,更不會心懷恨意,早從儋州城出門的時候,我便早就和家兄商議完畢,今生鄧家兄弟倆的命,就是大人口袋裡的銀子,留著,那便留著,花了,那便花了。”
範閒忽然笑了,他看著鄧子非說道,“放心吧,我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說罷,他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廂房。
他知道事情的原委,整個事情的真相都是他在操控著。
當日約定早晨要從蘇州城出發的三皇子殿下,並沒有如期出發,反而是在之前的夜裡,連夜出發,而送三皇子殿下的禁衛,並不知道,這件事情範閒沒有讓禁衛裡面的任何人瞭解,就是他知道,如果陳元昊出手對三皇子下手,那麼禁衛裡面,定然是有陳元昊的人。
就算沒有,禁衛也不敢做這件事情,因為他們的使命和範閒不同。所以秉承一貫作風的範閒,沒有讓禁衛知道,所以這件事情到現在為止,都是一個隱秘的事情,即便是禁衛回到了京都城,他們也沒有發現,到底三皇子在哪裡。
只是三皇子安全這件事情,是被範閒透過密信的通道,送到了皇帝陛下的手中,皇帝陛下這才是放心了。
話說回來,當日半夜劫走三皇子的人,當然是範閒手下的人,那五千精兵由吳涯的帶領下,早就跟隨範閒進入了江南道,只不過一直沒有讓他們派上用場而已,整個江南道的局勢,在範閒進入江南之前就已經有了一個瞭解,皇帝陛下的御君劍到底是用來幹嘛的,範閒當然一清二楚,所以吳涯才會脫離大皇子的掌控,直接跟著範閒進入江南道。
而第二日一大早,劫走偽裝成三皇子的鄧子越,才是陳元昊的手筆。範閒的佈局精妙的地方就在這裡,他知道,陳元昊是見過三皇子的,而三皇子也是見過陳元昊的,所以陳元昊擄走三皇子殿下根本不會去看他到底是不是,這個訊息的來源非常的可靠,所以陳元昊不會懷疑,因為辦這件事情的人,是單達。
人總是會忽略一些事情,尤其是在做極度重要的事情之時,總會忽略一些簡單的事情,就比如,陳元昊認為單達是監察院的人,所以他一定會忽略,單達有沒有見過三皇子這件事情。
這是心理,賭的就是心裡。
範閒贏了,現在在陳元昊戰艦裡面關著的人,正是鄧子越,而真正的三皇子殿下,此時就在範閒身後的船艙裡面,如假包換的真。
“開始了。”範閒低聲的說道。
“但是你還是佔據了先機。”說話的人是在範閒房間裡面的曲涵,她低聲的說道。
範閒的眉目有些愁然,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幾日總是高興不起來,甚至心情莫名其妙不好的厲害,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知道,這是他一生之間遇到的最大的敵人,可能也是自己預料之中最艱難的一次險境。
“計劃還在和我想象的一步一步進行著。”範閒說道,“可是我忽然發現,我不能孤注一擲,若是計劃出現了偏差,我們現在可是沒有後路了。”
“偏差?還能怎麼偏差?”曲涵不解的看著範閒,“難不成……”
“這是一個好機會。”範閒說道,“絕好的機會。”
“什麼機會?”曲涵一驚。
“殺了我的機會。”範閒坦然,“有很多人都在等這個機會,若是隻有陳元昊一個人,我不該如此的不安。”
“你是說,薛青?”曲涵問道。
“他不足以讓我如此不安。”範閒說道。
“那……”曲涵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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