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繼續說道:“我來了之後就在想一個問題,既然我的岳丈著急讓我來到這裡,必然有他的原因,那麼肯定是有一個人已經等得著急了,我找來找去,並沒有找到一個著急得人,可是我卻找到了兩個不著急的人,他們在刻意拖慢我的進度。”
“所以你就想到了我。”曹顏說道。
“不得不說,你應該著急,至少在我到來之後就應該著急了。”範閒笑道,“可是你並沒有著急,可是另外著急得兩個人出賣了你,所以,兩個不著急得人出現了,你也就變成了那個著急得人。”
“所以你就想到了是林若甫讓你來幫我的。”曹顏問道。
“是不是來幫你的,我不確定,但是我能明白的就是這一次,我的岳丈大人需要我站在你的這一邊。”範閒說道,“所以當那個人出現準備刺殺我的時候,我一直以為我錯了,可是今日我才發現,我並沒有錯,錯的是你。”
“錯的是,你太小心,小心到了你認為我是皇帝陛下派來肅清江南道很多問題的。”範閒笑了笑,並沒有給曹顏說話的機會,而是自己說道,“我身邊的人是什麼樣的人,我一清二楚,雖然那個單達乾乾淨淨,並且江南分處的人也沒有劣跡斑斑的存在,但是我看到了一個非常令我感興趣的人,就是那個在內庫之中的參將。”
曹顏略帶欣賞地看著範閒。
“葉家的參將,才是暴露一切的罪魁禍首。”範閒說道,“他不僅讓單達暴露了,更加讓陳元昊和薛青全部暴露了出來,不過我卻不能從他那裡出發。”
“因為你有更大的網。”曹顏恍然大悟。
“是的。”範閒再次和曹顏碰杯,此時的二人似乎在某種意義上達成了協調一致的步調,範閒說道,“你可以繼續躲著,也可以出來做些事情,這些都不妨礙我繼續進行我的計劃,而現在你也可以像昨天晚上一樣,繼續去找,只不過我告訴你的是,無論你怎麼找,你都沒有任何的結果。”
“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在幹什麼?”曹顏驚到。
“不光我知道,他們二人也都知道,所以才有了晚上的那一次刺殺。”範閒說道,“我猜,你昨天晚上在找三皇子殿下。”
“正是。”曹顏說道。
“你放心吧,你是見過三皇子殿下的人,所以你根本找不到。”範閒笑道。
“什麼意思?”曹顏不解。
“只有沒有見過三皇子殿下的人,才能找到三皇殿下,而見到的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因為他們抓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三皇子殿下。”範閒說道。
“那……”
“真正的三皇子殿下,已經在回到京都城的路上了,可能就在你我說話之間,已經到了京都城裡面。”範閒的笑容,綻放開來,異常地好看。
陰沉的天空開始積蓄起了雨滴。
似乎像是一個積怨很久的怨婦,看到了自己喝得爛醉的丈夫回到家中倒頭就睡,她看著自己的丈夫,心中只有無窮無盡的怨恨,隨時可能爆發。
淋漓的小雨就像是準備爆發前的基調,是那個怨婦拿起杯子準備砸在自己丈夫頭上時候的思考,也可能是淚水,總之不是開心的事情。
現在的江南道沒有人是開心的,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層厚厚的疑雲。
陰鬱的天空之下每個人臉上都沒有什麼好的臉色。
尤其是追逐人的殺手,臉上都是殺戮的憤怒,小雨滴在他們身上不痛不癢,並沒有阻止他們追擊的腳步。
他們此時正在快步行走,倒不是不急於追趕面前逃竄的人,而是因為面前逃竄的人速度並不快,而且他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攻擊能力,看著他腿上插著的匕首,對方是在爬行,很艱難的爬行。
殺手只有三個人,是經過非常嚴格訓練的三個人,他們當然不會心存善意,更不會盲目的對面前的人有任何的留手。最為中間的殺手走到了那個已經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人面前,猛地將他拉了起來,他的整個身軀被吊在了空中。
這是一個個子並不高的人,但是年紀卻已經很大了。
被如同小雞子一樣提起來之後,那人的目光窘迫,顯然很害怕面前的殺手。
赫然可見的是,這個可憐的中年人穿的竟然是監察院的官服!
可是他身上的官服,此時已經佈滿了血跡和骯髒不堪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