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的威嚴不是蓋的,曾經的範閒也穿越在高樓聳立的城中漫步大雨,可是與此不同的是,這裡並沒有遮天蔽日的大廈,取而代之的是遠方的那座若隱若現的宮殿,如同神話中的三十三重天上的宮闕,仙人降世。
範閒走到抱月樓的時候,已經成了瓢潑大雨,他站在樓上眺望遠方,腦海之中不斷地回想起走出監察院的時候,陳萍萍給他指的幾個地方。
“出京都城上京都路,你應當會直接進入儋州路,然後直上儋州港,因為範老夫人壽誕在即,所以你沒有時間多耽擱,況且你身旁帶的人非常多。”
“而且儋州港也是你開始的地方,然後你要上北齊,這北齊一路你從儋州走,就會走水路,路遇沙洲、滄州就會到東夷城、北齊和慶國三國交匯之處,御河灣,過了御河灣,才能進入北齊。”
陳萍萍的話到這裡就截止了,後面再也沒有說和這些有關的。
範閒明白,或許他能說的也只有這些,後面的事情,還要自己去想。
這一路上的這些港口全部是水城,可能問題也就藏在這裡面,陳萍萍所言慶帝比自己著急的事情,便是所說的內庫之事,看來這內庫的事情已經讓慶帝有些坐不住了,範閒明白,裡面的事情,他是不能過問的,作為皇帝若是說出了這句話,那也就意味著要撕破臉去做一些魚死網破的事情,現在還不到時候。
況且現在二皇子禁足之後,只剩下一個人在操縱這個事情。
事情似乎變得簡單了起來。
想到這裡,範閒長出了一口氣,他靠在門框上面,倚著門向外看去,忽然一個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範閒連頭都沒有回,“老師,你身上的毒味太大了,你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哈哈哈!你個臭小子!”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費介。
“老師,你這段時間又消失到哪兒去了?”範閒皺著眉看著費介,“一樣在監察院裡幹活,為啥我從來看不見你?”
“啊~”費介打著哈欠,直接將範閒摟在了懷裡,“走,帶你喝兩杯,你個小屁孩子跟我比,你當了監察院院長,敢指我幹活嗎?”
“那是不敢。”範閒嬉笑著。
桑文見範閒來了,還帶著自己的老師費介,當然不敢怠慢,立刻在五樓安排了一個非常安靜的包廂,並且斥責走了所有的人,親自為範閒和費介端上了酒菜,這才低聲的說道,“那我退下了。”
“桑文啊。”範閒一歪頭,問道,“我老師經常來嗎?”
“回大人……”桑文第三個字剛說出口,費介立刻疑惑的咦了一聲,看向桑文,“沒事兒需要忙嗎你?”
“我先下去了費老,人給你留好了。”桑文像個調皮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範閒看著扣著耳朵不知所措的費介,突然想起了曾經在儋州的時日,那時候的費介,也如同現在這般日日夜夜的陪著自己,那段時光一去不復返,他舉起了酒杯,“自從進了京都城,和一大堆不想喝酒的人喝著喝不完的酒,卻忘了好好和老師您喝一杯。”
“哈哈哈,你這小子。”二人撞杯,互飲之末,費介夾了一口菜,說道,“這次回儋州,路上要小心啊。”
範閒倒是覺得有些怪,他看著費介,“上一次我去北齊,你都沒有如此大的排場,也沒有如此緊張。”
“排場?什麼排場?”費介看著面前的一桌子菜和那壇貴的流油的酒,“這不是你小子的店嘛?當然是你請客啊。”
二人又是大笑,費介喘了一口氣,這才說道,“上一次是你第一次出門,危險重重,路上那麼多的艱難,我是能想得到的,況且還有肖恩在你的車上,是我實在放心不下。”
“那這一次呢?”範閒問道。
“這一次同樣。”費介看著範閒,“仍然是聖命難為,仍然是長路漫漫,仍然是危險重重。”
這個目光,範閒上一次見的時候,就是在去北齊之前,監察院門口之時費介的目光,是期盼著你能回來的目光,又是擔心到心情非常難受的目光。範閒舉起了酒杯,“老師,你就別擔心了,天不殺我,我便不會死。”
“天若是殺你,喏。”費介拿出了三個藥瓶子放到了範閒的面前,“這三瓶藥,足夠咱倆從這西市的抱月樓殺到東門口跑出京都城了。”
“老師,你還是如此。”範閒的心中暖意橫生,他看著面前的費介,心中不免感慨,費介的面容上也顯示出了許多蒼老之色,畢竟時間在流逝,他無法讓歲月停駐,而面前這個以自己為愛之所向的老人也在慢慢變老。
範閒收起了三瓶藥,和費介大醉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