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為敬酒,範閒當然是知道禮數的,對方如此給足了範閒面子,範閒又怎敢抹了人家的好臉,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範閒還是懂的,當即接過了酒杯,範閒笑容滿面的跨出了食桌,來到了南星姑娘的身旁,低聲的說道,“曲姑娘好身段,好家室,婚配了否?”
“範大人說笑了……”正要拿起酒杯的南星姑娘,聽到範閒這麼一說,嫵媚一笑,右手抓住左手袖子的擺頭,左手伏在嘴唇上,遮口而談,“小女子遠在家鄉之外,家中父母不在儋州,這婚配之事只能暫且擱置。”
說罷又抬頭瞟了一眼範閒,臉頰則是微微一紅,又向前湊了湊,低聲道,“小女子聽聞範大人已經被皇帝陛下指婚,乃是郡主,我若是入室成妾,恐那郡主大人不會同意啊。”
話說的直白,但是周遭的人就看的範閒和南星姑娘密語,周圍又是歌舞又是叫酒聲音,根本聽不清楚二人在交談什麼。儋州城知府在一旁站著,訕訕而笑,他的笑容很不自然,卻又似乎心償所願之面。
“哎,姑娘此言差矣,無論是公主還是郡主,嫁入了我范家,當然還是要聽我範閒的意思,你說呢?”範閒一臉的笑容看著面前的南星姑娘,他溫柔的又向前了一步,唇於耳,不過一指之寬。
這一喘一息讓南星姑娘面色緋紅,但是並沒有半點退意,而是直接輕柔的將自己的手搭在了範閒的肩上,“公子……既然如此,小女子全聽你的便是了,家中我去打理即可。”
“既然已經說定了。”範閒的笑容忽然變了,他的面容正色的了起來,低聲且有力的說道,“那你說這杯酒裡面,加的是什麼?”
話音剛落南星姑娘的臉色瞬間大變!她驚恐的想要轉頭,但是範閒拿著酒杯的手,則是已經放在了她的胳膊上!
“大……範大人……你在說什麼?”儘管如此,南星姑娘還是要裝作不知,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問道。
“你不知道啊?”範閒笑道,“那你說,我手裡的這杯酒裡面有什麼呢?”
“酒杯……”南星徹底怔住了,她比範閒要矮,方才親暱之時,她就已經半入範閒的懷中了,如今想要脫逃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此時的目光只能看著範閒的胸膛,鎮定了之後,她才笑道,“大人說笑了,酒杯之中當然只有酒了。”
“姑娘說得好。”範閒笑道,“這酒杯之中啊,不光有酒,十六年陳釀的杏花酒,還有兩錢曼陀羅花,一錢生烏草、四錢香白芷,當歸,和川芎天南星。”
當範閒說道曼陀羅花的時候,那南星姑娘面色就已經如同死灰一般了,說道生烏草的時候,姑娘目光已經出現了狠毒之色,再到最後的那一句,“和川芎天南星。”的時候,南星姑娘直接抬起了頭,看向範閒。
範閒笑著說道,“南星姑娘還真巧,我這一口,是不是就能把你,喝在肚子裡啊?”
南星想要動,範閒只不過一隻手就能抓住她。
“想要進我範府,總得告訴我個真名吧?曲姑娘。”範閒邪魅的一笑。
這一笑,徹底擊碎了‘南星’姑娘的一切夢!她的手抓住了範閒的胳膊,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的?”
“曲涵,還要我說的明白點麼?”範閒的笑容,充滿了壓制力!
怔了!徹徹底底的怔了!曲涵看著範閒,她吞了吞口水,此時她才明白,面前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是一個什麼口口相傳只會寫詩的所謂手無縛雞之力的才子,沉醉在風花雪月之中的男人。
此時她才明白,面前的這個男人,是真的和那深淵之中的監察院相互配得上的邪惡,是魔鬼一樣的人。
範閒看著曲涵的表情,心中訕笑,這不是和自己有點相似麼?那種沒有秘密,被曝光在別人眼中的樣子,那種可笑的被當做旗子的委屈,那種不想被不明不白安排的憤怒,頃刻之間在這張精緻且美麗的臉上,寫滿了。
曲涵看著範閒,冷冷的說道,“你還知道什麼?”
她認為已經到了盡頭,可是範閒接下來的行徑,卻有出乎她的意料。範閒低著頭說道,“你知道這個藥在我的世界裡,叫什麼嗎?”
“世……世界?”顯然,曲涵對於這個詞彙還是相當陌生的。範閒微微一笑,並沒有繼續和她聊下去,而是拉開了距離,“既然南星姑娘如此佳人陪伴,我可是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範閒舉起了酒杯,而曲涵震驚的站在原地。
“嘖嘖,範大人果然大氣,風流才子,如今又有佳人相伴,今夜豈不快哉?”說著那儋州城知府舉起了酒杯,大聲道,“不如我們一起,祝賀這才子佳人,良宵美景!”
所有人都舉起了酒杯,可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曲涵,卻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儋州城知府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即說道,“南星姑娘,範大人酒杯都端起來了,你還不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