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府尹……
皇榜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張貼出來了,此時的範尚書府之中氣氛異常的詭異,本來以為是天劫大難的人們,此時竟然只是兩個被罰了俸祿的男人坐在家裡面吃飯,而罪責全部落在了那個已經去往北齊的弟弟身上。
範思轍似乎也不知道為什麼,最終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這個看似痛苦的結局忽然也變得美好了起來。
這件事情也成為了茶餘飯後京都城內人們飯後的談資,人們有所注意到,範閒和二皇子同樣都是被評品行不端,可是這四個字背後大有文章。範閒作為一個太學奉正,或者是監察院提司,品行不端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只要林婉兒不說什麼,沒人會去說他什麼的。
但是身位皇子的二皇子殿下,品行不端就是一個非常可怕的事情了,這可能直接影響到他對於皇位的力量。
這一次的打擊無比的巨大,二皇子的羽翼幾乎被範閒削減到了最少的程度,而且二皇子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助力,李弘成。
李弘成被靖王關在了家裡,這一次二皇子算是真的栽了,半年的禁足可不是簡簡單單的不出門而已,這也就意味著這一段時間他不僅要銷聲匿跡,更要在朝中慢慢地失去黨羽,慢慢的失去可以和太子抗衡的資本,甚至開始失去他的權力,他的財力。
範閒沒必要對他趕盡殺絕,因為現在範閒還沒有必要這麼做,殺雞肯定要一窩一窩的殺,光是一個人,有什麼意思呢?範閒還沒有更大的目的,現在他根本不需要著急,這個目的一樣會達到,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晚飯吃完了之後,家中的幾個人面面相覷,沒有人打破寧靜,只有柳如玉給範建夾了一些菜而已,三個孩子都不敢說什麼,直到範建站起來走出房間的時候,也沒有和範閒說一句話。
他似乎非常慶幸這件事情能夠就這麼過去,也似乎非常悲傷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不管是什麼,總之範閒看著範建背影的那一剎那有些心疼這個男人,畢竟當他知道了自己並不是範建親生的孩子之後,想到現在也能明白,那範思轍不正是范家唯一的後人了嗎?
範閒和林婉兒回到了房間裡面,二人並排而坐,坐在床榻之上,範閒擺弄著書桌上的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看著坐在床榻上面發呆的林婉兒,嘆息了一聲,走了過去,“婉兒,你怪我麼?”
“我……為什麼要怪你?”林婉兒仰著頭不解的看著範閒,對方輕柔的走到了林婉兒的身旁,抓起了她的手,想到這裡,林婉兒才反應過來範閒所說的意思,她嘆息了一聲,說道,“皇室之中,其實並沒有所謂的親情。”
範閒一怔,他沒有打斷林婉兒,任由她繼續說下去。
“外人所看到的兄弟親情,可能會在一瞬間崩塌,或許我們這些女子在宮中還能有些人情味,可是現在看來,已然已經全無了。”林婉兒說道,“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這個樣子。”
是權力,是無上的權力,是這個世界最高的權力,讓事情變成了這樣,範閒是明白的,但是他不知道該如何向林婉兒解釋這些事情。
林婉兒看著範閒,也同時抓緊了他的手,“相公,無論前路如何,我都會伴你左右,不會有任何事,讓我動搖。”
“即便有一天,你和二哥到了真正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我也不會說什麼,畢竟若是你因為我沒有做到你想做的,那很可能我會陪著你,付出同樣慘痛的代價。”林婉兒苦笑道,“其實我在想,若前幾日是你輸了,那我可能唯一能做的,便是苦苦哀求,哀求我們范家可以留條命,哀求相公可以活下去。”
看著林婉兒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範閒顯然是沒有想到的,他不止一次立下決心要給這個女人最溫暖的家,最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現在呢,林婉兒似乎已經背道而馳,進入了每日提醒吊膽的生活之中。
範閒緊緊地抱住了林婉兒,他深吸了一口氣,“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
“無論如何,你都不需要祈求任何人。”範閒抓著林婉兒的肩膀,輕柔的向前,“我可以保護,只要有我在,這世間再無磨難,盡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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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