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大捷,斬首數萬,朝廷光賞功銀就拿出了幾百萬兩。雖然勝利鼓舞人心,可崇禎也著實很肉痛。
甚至於,他都在猜測東江鎮是在故意為之,以賞功銀來彌補餉銀上的下調。
但賞功銀與餉銀的性質不一樣,有功不賞,崇禎還不想背上這個罵名。況且,他也不能打消東江軍戰鬥的慾望。
其實,在毛文龍的奏
疏呈上後,崇禎就已經做出了決定。召溫體仁來問詢,只是試探一下,驗證自己的英明和正確。
現在,遼東交給東江鎮,讓崇禎省了不少心,不用再為邊關的警報而煩憂。至少,不會再有建虜繞道入關的顧慮了。
而在大明內憂外患之際,對於武將的權力下放,已經顯示出不可避免的趨勢。
這可能是源於己已之變對崇禎的刺激,也可能是崇禎自己的思維,把提升武將的權力,當成了勘亂的良方。
也可能就是王朝末世的固有軌跡,朝廷的弱勢,皇權的自救,給軍閥的滋生提供了合適的土壤。
「據方正化上奏,建奴還給毛文龍和郭大靖送了書信,請求議和。」
崇禎微眯起了眼睛,帶著幾分輕篾的冷笑,「既是挑拔毛、郭二人的關係,又想引起朝廷的猜疑,其心可誅。」
溫體仁眨巴眨巴眼睛,立刻明白這不過是陰謀,立刻躬身奏道:「萬歲英明。建奴無所不用其極,可見已是窮途末路,垂死掙扎。」
崇禎點了點頭,說道:「朕用人不疑,既以遼事委東江,便不會猜忌懷疑。毛、郭二人也能齊心協力,以平遼為己任,殊堪嘉慰。」
停頓了一下,崇禎終於下定了決心,沉聲道:「朕意已決,加毛文龍太保銜,賜郭大靖尚方寶劍。」
溫體仁知道這是變相的督促,讓毛文龍和郭大靖加快平遼的步伐。同時,也是補上遼東大捷的封賞。
「萬歲賞罰分明,實乃千古明君。」溫體仁躬身道:「何愁將士不用命,又何愁建奴不滅,遼東難平?」
崇禎露出微笑,心裡十分受用。
沒錯,自己肯定是明君。三朝未滅的建奴,就要在自己手中終結。還有西南的奢安之亂,也是明軍佔了優勢,平定叛亂指日可待。
外患既除,內憂就容易了。一群拿著鋤頭木棍的亂民,豈是訓練有素的官兵的對手?
直到現在,崇禎和朝廷對於農民起義軍還是輕視的態度。認為能夠氾濫蔓延,不過是之前的策略失誤,並歸咎於楊鶴的安撫失敗。
但他們都沒有意識到,農民起義正從西北向中原蔓延。而隨著大災害的加深,山西、河南也將形成民亂大潮。
同時,農民起義軍的另一個顯著變化,則是從分散到集中,變得更有組織,更有破壞力。
而郭大靖不急於插手國內的民亂,並不是東江軍的戰力不強,也不是他的能力不夠。
剿撫結合自然是不錯的策略,但沒有錢糧賑濟,沒有田地分配,大災害又越來越重,撫而後叛是難以避免的。
一味主剿,就是殺個人頭滾滾,在令人瘋狂的飢餓折磨下,揭竿而起的亂民,依然會前仆後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