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個奇葩的想法,該稱為雄心勃勃呢,還是愚蠢短視。
如果趁著察哈爾部困難之機,伸手拉一把,興許能使察哈爾部成為宣大的北方屏障,甚至可能威脅到後金抄掠京畿的計劃。
現在好了,雖然後來崇禎眼見宣大難以抵禦察哈爾部的侵擾,又恢復了市賞。但芥蒂已生,察哈爾部不再信任明朝,豈肯再幫明朝?
同時,明廷的這番操作,也令不少蒙古部落為之寒心,並暗中倒向後金,這等於又給建虜的抄掠行動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現在,唯一使得皇太極不敢放心行動的因素,便是金州,便是東江鎮了。
可現實又不允許東江鎮放棄金州,更不能因此而自己削弱,來誘敵行動。
否則,沒有了根基,就沒有了實力,就算建虜大舉發動,又拿什麼去搗其老巢?
腳步聲響起,周慶很快進到了屋內,遞給郭大靖一份情報,說道:“剛收到的,但也不出所料。”
郭大靖伸手接過,開啟看了一眼,便冷笑著扔到了桌案上。
以麻痺皇太極的名義行和談之事,要為修築錦州、大淩河等城爭取時間,這樣的鬼話,也只能騙崇禎那個傻瓜。
朝堂上的大佬應該知道袁崇煥的真實意圖,但他們樂見其成,也不會告訴崇禎實情。
“袁崇煥真要議和的話,東江鎮怕是成了他的絆腳石吧?”周慶不太確定地說道:“難道朝廷斷糧斷餉,罷設登萊巡撫,改變朝廷貢道,都是在壓制東江鎮?”
郭大靖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袁崇煥和朝堂上的東林黨大佬,就是要壓制東江鎮。”
“那皇帝呢,為什麼如此對待東江鎮?”周慶皺緊了眉頭,“難道東江鎮這兩年來的戰績,他看不到嗎?”
“寧要聽話無能的臣子,也不要難以節制的功臣。”郭大靖笑了起來,說道:“皇帝只在意他的龍椅,且也不覺得沒有東江鎮,對泱泱大明有什麼損失。”
周慶看著郭大靖的笑容,那裡面有憤懣、不甘、無奈,說是氣極反笑倒更確切。
“寧遠大捷,寧錦大捷,本來就有掩敗為功之嫌,是朝廷為了安定民心、振作士氣的宣傳手段。”
郭大靖坐了下來,伸手示意周慶也坐下,開口分析道:“但崇禎顯然是信以為真,在東林黨文官的吹捧下,把袁崇煥當成了扶危濟難的名將,將平遼滅虜的希望全寄託在他的身上。”
從歷史上看,崇禎確實被文官和袁崇煥忽悠了,對明金的戰爭形勢出現了嚴重的誤判。
但要說他冤枉,郭大靖顯然不認同。
識人不明、用人失策固然可以辯解,但不考慮大明子民的生死,視前線與建虜作戰的軍民於草芥,卻是最不可原諒的。
而崇禎在位十七年,不僅視底層計程車兵和百姓為螻蟻,對於文官武將也一樣視為犬馬,在殘忍無情上,更超過太祖朱八八。
第一個和最後一個的大明皇帝,竟然都是如此冷血,殺人如麻,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安排。
敗一仗,殺一將;輸一場,斬一官。崇禎最後的瘋狂,便是逼死自己的皇后和貴妃,砍殺自己的女兒。
或許,封建帝王都是這麼個德性,只是所處情勢不同,心中的冷血殘忍有沒有表現的機會罷了。
周慶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看來,只能靠咱們獨力抵抗建虜了。”
郭大靖點了點頭,無奈地說道:“不僅要對付外敵,還要防範內部的傾軋打擊,東江鎮到了最危險的時期。”
話鋒一轉,郭大靖的臉色又堅定起來,說道:“但也只需再堅持一年多,形勢便會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