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次彈劾袁崇煥,他著重在“東奴入犯,皆繇袁崇煥以五年滅奴欺君,而陰與錢龍錫奸輔,臨邑罪樞,密謀款敵。遂引之長驅,以脅城下之盟”上做文章。
這道奏疏就是導火索,本已經疑心重重的崇禎再也忍不住了,毅然決然地傳見袁崇煥。
召見的地點,依然是平臺。
在這裡,袁崇煥大言不慚,獲得了崇禎的信重和全力支援;也是在這裡,袁崇煥被“拿擲殿下,投入詔獄”,祖大壽則被嚇得驚駭而股慄。
面對崇禎皇帝“致敵犯闕、射傷滿桂、逗留不戰”的質問,袁崇煥無言以對。
也真的沒什麼可說的了,皇帝的全力支援,大明帝國的儲備,還有無數百姓因遼餉而流離失所,甚至是揭竿而起,就換來了現在的局面,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或許,在袁崇煥的計劃中,隨著建虜搶掠夠了退兵而去。他以追擊為名帶著關寧軍尾隨歡送,藉機出關。
只要到了寧遠,皇帝想再治他的罪,也要顧忌他掌握的關寧軍,好好地掂量掂量。
但崇禎有些衝動的決定,出乎了袁崇煥的意料,他只能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儘管有大臣上奏,以“敵在城下,非他時比”來勸諫,希望崇禎能夠慎重考慮。
但崇禎心意已決,下旨曉諭:“今胡騎直犯都城,震驚宗社。遠來入援,崇煥不能佈置方略,退懦自保,致胡騎充斥,百姓殘傷,言之不勝痛悼。”
處理完袁崇煥,崇禎命滿桂總理關寧兵馬,與祖大壽、黑雲龍、施洪謨等一同殺敵立功。
其時,兵部職方司郎中餘大成在平臺召見時“睨大壽心悸狀“,私下言語稱祖大壽三日內必反。
這位餘大成可能也會相面算命,說得是真準。袁崇煥下獄第三天,祖大壽果然率關寧軍突然離開京城,一路竄回遼東。
對於詔獄內的袁崇煥來說,祖大壽的擅自行動,可以說是催命符,直接葬送了他的生機。
性質太惡劣了,在帝國都城被敵人攻打,京畿百姓還在遭受建虜的屠殺劫掠的時候,關寧軍竟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祖大壽覺得袁督師冤枉,那最正確的做法就是拼死作戰,用實際行動來給袁崇煥洗刷罪名,證明關寧軍是忠君愛國的軍隊。
但恰恰相反,關寧軍的逃竄幾乎坐實了袁崇煥的罪名,證明從皇帝到百姓都沒看錯袁崇煥。
竭天下財力供養的關寧軍竟然是這副德行,你說皇帝會不會被氣瘋?老百姓呢,你說該不該憤怒?
什麼京城的安危,什麼君父的安全,什麼百姓的苦難。在關寧軍的利益面前,狗屁都不是。
而就在關寧軍跑路的同一天,東江鎮的監軍太監方正化進入了京城,通傳之後,很快就得到了皇帝的召見。
“奴婢叩見皇爺。”方正化進到殿內,便跪倒磕頭,聲音都有些更咽。
崇禎雖然幹翻了魏忠賢,又窮治“閹黨”,可他最信任的卻還是太監,當然是自己身旁的近人。
象王承恩、曹化淳、高起潛、方正化等等,都極得恩寵和重用。
崇禎正為關寧軍的逃離而憤懣惱火,見到方正化,臉色緩和了一些,緩緩說道:“你跑到京師,雖是擔心朕的安全,可擅離職守,亦是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