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在內地的大作戰,本來應該是不愁補給,到處都是友軍相助,可跨海遠襲的東江軍,卻形同是孤軍奮戰。
但令人遺憾,甚至是悲哀的,恰恰因為這是事實。誰能相助, 誰又能幫得上,放眼京畿地區的明軍,還真是沒有。
準確地說,不是沒有,而是指望不上。憑他們渣一般的戰鬥力,郭大靖不敢用, 也用不起。
哪怕是袁崇煥所率領的關寧鐵騎, 郭大靖也是同樣的態度, 敬而遠之。
你想用,或者是能用,甚至是真的敢用。可用起來絕對不能放心,反倒會打亂本來的佈署和計劃。
你安排這些友軍守左翼,潰敗下來,後果不堪設想。助力不大,禍患不小,有如拿著一把易碎的兵器打架,還得小心翼翼別與對手的武器磕碰。
所以,不指望,也不使用,才是讓人最放心的。就依據本身的兵力和戰力來制定計劃,來指揮作戰,戰果不管大小,也是最有把握。
“建虜入關,遵化是退路, 薊州則是前阻,是必須要拿下的。”毛文龍伸手點了點, 輕輕搖頭,“本帥不認為憑薊州守軍,能夠抵擋住建虜。”
郭大靖沉吟了一下,說道:“若此,我軍亦不會分兵襲取。建虜若退出關外,就讓他們繞道從古北口而逃吧!”
毛文龍深以為然,在判斷中,遠征部隊與建虜差不多是勢均力敵。分兵則是兵家大忌,處處想要,卻又處處得不到。
他當然不知道,建虜入關後並未強攻薊州,而是從袁督師的眼皮子底下詭異地偷越而過。
可即便如此,建虜在遵化受挫,要從薊州、密雲走古北口,守軍也是無法擋住的。
“我軍登陸後,不張東江軍的旗幟,而是冒充山海關的明軍,襲取遵化後,構築工事,以逸待勞, 迎擊建虜。”郭大靖看向毛文龍, 徵詢的意味明顯。
毛文龍明白郭大靖的意思,就是讓建虜產生輕敵之心,抱著能輕鬆奪回遵化的心思,沿原路撤退出關。
東江軍的倚堅防守,已經讓建虜吃盡了苦頭。為了不使其另轉它路,有足夠的警惕和準備,隱藏旗號和實力,是最好的辦法。
“此議甚好。”毛文龍微笑頜首,說道:“還有讓飛騎營假扮建虜,也能起到出奇制勝的作用。”
化裝奇襲遵化,應該是登陸之初,飛騎和槍騎兵的任務。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遵化,為構築工事等各項準備提供充足的時間。
甚至於,飛騎還可以化裝成建虜,襲擊零散的、小股的敵人。
其實,這都是小伎倆,主要的作戰計劃也不復雜。跨海遠征,登陸後抄襲遵化,以逸待勞迎戰建虜,迫使其繞遠路逃出關。
越是複雜的作戰計劃,胃口越是大,在實戰中就越容易出現紕漏。
與機械差不多的道理,越是精密,就越容易損壞,哪怕是一個小零件的問題,也會導致整臺機器的停轉。
所以,“勤王”計劃屢經修改、簡化,終於是確定下來。儘管在實施中可能會根據實際形勢有小調整,但總體上的原則和框架,則是不變的。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啊!”毛文龍輕鬆地坐了下來,伸手向郭大靖示意了一下,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著。
郭大靖坐進椅中,也覺得身上鬆快,笑著說道:“大帥之智賽過諸葛之亮,運籌帷幄之中,亦能決勝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