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器遠也不會輕易表露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計劃,還要隱蔽發展勢力,靜待時機。
而紅夷大炮、重火槍,再加上經歷過戰鬥有了作戰經驗的朝鮮義士,以及學到了打造技術的朝鮮工匠,崔孝一認為這就已經足以報答沈器遠了。
要軍官有軍官,要工匠有工匠,林慶業稟承沈器遠的意思,發展武備,訓練並加強軍隊,基本上就沒有了什麼障礙。
同樣,崔孝一主政濟州島,也能夠練兵造器,打造出一支能夠保家衛國、抵抗建虜的軍隊。
郭大靖可以預料,崔孝一將把不少英勇抗擊過建虜的朝鮮義兵遷到濟州島,成為他所部的骨幹。
要知道,建虜退去後,這些為了保家衛國不惜流血犧牲的義兵,境遇並不是很好。甚至於,仁祖和一些文官想把他們遷往內地安置,形同囚禁和流放。
如果不是林慶業周旋保全,沒有崔孝一的奔走,朝鮮義兵早就成了歷史名詞,無聲無息地消散湮滅了。
郭大靖接過崔孝一遞過來的清單,迅速瀏覽,臉上綻出歡喜的笑容,“竟然送來了一千枝火槍,真是令郭某喜出望外。”
崔孝一卻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只有四百多枝是新打造的,其餘則是蒐羅的舊槍。郭將軍這般說,著實令崔某慚愧。”
朝鮮畢竟是一個國家,人力和物力不是東江鎮能比的,打造的新槍肯定不止四百。
但人家也有軍隊要裝備,林慶業能拼湊出這樣的數量,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郭大靖趕忙擺手,說道:“崔兄不必如此。東江鎮能得到朝鮮方面的大力相助,才能擊敗建虜,收復金州。”
沉吟了一下,郭大靖說道:“崔兄暫時多住幾日,召回軍中的朝鮮義士,以及工坊的朝鮮工匠,還需要些時間。另外,可能會有驚喜送給崔兄。”
“郭將軍既說驚喜,崔某是深信不疑。”崔孝一笑著說道:“此次送來了幾十名朝鮮義士,要在郭將軍麾下鍛鍊,又給郭將軍添麻煩了。”
類似於“留學深造”,林慶業和崔孝一顯然是嚐到了甜頭。透過在東江鎮的實戰學習,培養出能夠並敢於同建虜廝殺的骨幹力量。
“這是信得過郭某,又如何說是麻煩?”郭大靖爽快地答應著,又把林天生要去對馬島與倭人交易的事情講了出來。
濟州島位於東海、朝鮮半島的南端,算得上是扼朝鮮海峽的門戶,夾在日本與朝鮮半島之間,自古地理位置就十分重要。
林家商船從旅順前往對馬島,或是釜山,沿路海途可以把皮島、濟州島作為中繼港口。
同時,郭大靖也提到了倭國的硫磺和銅料,這可是非常重要的物資,朝鮮也應該需要。
“以商養軍,以商強軍。”崔孝一對郭大靖的建議甚是贊同,但卻不禁發出抱怨,“強軍衛國,本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卻要偷偷摸摸,更得不到朝廷的全力支援,真是令人無奈。”
金念良在旁嘆息道:“便是加強義州城防,構築白馬山防線,朝堂上的官員便頗多攻訐,唯恐激怒建虜。難道不修武備,任人宰割,便能國泰民安?”
郭大靖苦笑了一聲,說道:“崔兄、金兄想必也瞭解東江鎮的情況,我們兩方很有相似的地方。明明在保家衛國,卻形同孤軍奮戰。內有公卿,外有強敵。不說全力支援,反倒是掣肘和迫害從沒斷過。每想至此,就令人怨忿難平。”
“大明朝廷斷絕糧餉的事情,崔某略有耳聞。”崔孝一有些疑惑地問道:“新皇登基,事務繁雜,又要剷除閹黨,只是一時之困。難道,現在還未恢復?”
郭大靖冷笑一聲,說道:“本月才恢復,卻是半餉。若不是東江鎮自想辦法才渡過難關,現在恐怕已是餓殍遍地了。”
崔孝一張了張嘴,和金念良對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不好再接著說下去。
郭大靖也不再對朝廷發抱怨,嘆了口氣,說道:“在我等心中,縱然有再多怨忿,也要為國而戰,為百姓而戰,而不是那些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