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聽得知言太傅被判了滿門抄斬是在一個月以後,那天大舅舅出門了很久,回來的時候已經下起了大雨,陰沉沉的天氣如同人的心情,映襯著大舅舅的惶恐。
“這次大理寺可謂是冷厲風行,這麼快就將言太傅的各大罪證呈了上去,皇上雷霆之怒,立馬下旨判了言家滿門斬刑。還好我們平日裡和言太傅沒什麼交情,不用擔心同這事扯上設麼關係。”
大舅舅在書房裡同三哥哥說話,安聽白日裡聽到了言家的風聲,此時正躲在書房外的草叢中偷聽。三哥哥顧士清似乎對言太傅的為人有些好感,急著問清楚事情的大概,正好能讓安聽聽個明白。
“言太傅是朝中重臣,一向是深得皇上信任的,怎麼會在一月之間就被判了斬刑?就算有什麼錯事,這也太快了些。”
安聽看到屋內大舅舅的影子擺了擺手,隨後便又傳出了他的聲音。
“據說言太傅表面上忠於皇上,暗地裡卻通敵叛國,私自練兵,有造反的嫌疑,還有收受賄賂賣官之類的事情層出不窮。前些日子孫家突然入仕,聽說也是封了大批銀錢進言府才成事的。”
安聽揪起了眉頭,這怎麼可能?她回憶起上次在馬球會上,言墨同她所說的,孫賢雖然的確去找過言太傅,但他不是被扔出言府了嗎?怎麼如今說來,卻是言太傅助他青雲直上的?
安聽隱約感覺到,言太傅會不會是被誰下了套。若是孫賢買官的事情,就是扳倒言太傅的其中一環,那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她一邊往聽雪閣回去,一邊思索著整件事,言墨的身影在她腦子裡打轉,不知那孩子現在如何了?
“姑娘,六殿下遞來了訊息,讓您趕緊去雲間小築一趟。”一回到自己屋裡,敏釧便從外邊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安聽一聽,便覺是同言太傅的事情有關。她進來時瞥見了在不遠處蹲守的伏嬌,但此時事態緊急,也顧不上八姐姐的監視了,安聽換了身便於行走的衣裳,從另一邊的窗戶跳了出去。
敏釧倒是聰明,等到安聽一走,便扮作她的模樣,讓窗子上投出自己的影子,以免伏嬌察覺安聽夜裡出了門。
安聽心裡惦記著言墨,只想趕緊把事情弄清楚,便棄了馬車,騎上一匹快馬,飛快的往雲間小築趕去。平日裡坐在馬車上,偶爾還想著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現下她卻一心直往前奔,用了不到平日裡一半的時間就到了。
容洛此時已經在屋裡等著她,只待她一進去便直接開口。
“言太傅別的不清楚,至少賣官這一條定是被冤的。幕後還有人在經手,正好借了咱們布的局。”
“是誰?”安聽捏緊了拳頭。
可惜容洛搖了搖頭:“若是這麼簡單就知道是誰在幕後操作,言家便不會被判斬刑了。”
“可是我想不通,那人若是要害言太傅,通敵叛國的那些罪名便足夠了,何必再帶上一個孫賢。”安聽往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那人既然與言太傅為敵,身份自然不同尋常,應該不會注意到孫賢這等剛入朝為官的小角色才對。”
“若是把這帽子扣到言太傅頭上的,和賣官給孫賢的是同一人,這事就說得通了。”容洛也在她旁邊坐下,慢慢分析道,“扶持孫賢入仕,自然是瞧上了孫家的財力,但孫賢鑽入了我們所設的局中,家產馬上就要散去大半。他背後之人見他沒了利用價值,才能又不足以匹配如今的位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和言太傅綁在一處,一同解決了去。”
“這麼說,那人一早的目標只是言太傅,孫賢不過是個附屬品而已?”
“這也只是我的猜想。”容洛看著安聽緊張的神情,又道,“言太傅在朝堂上樹敵無數,出了事幾乎沒有人保他。如今的局面,若是想救言家,只能將言太傅的每一條罪狀一一拿出有力證據駁斥。就算他若真是清白的,所需的時間也是不少,刑期將近,不知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