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居,燈火通明,映入眼簾的喜慶紅,瞧著就像笑話。裴老太君和高陽長公主,大概都在看他裴元卿的笑話。
“祖母,早點入睡吧。”裴元卿坐在床邊,眼見裴老太君面容憔悴,甚至生出幾根銀髮,只能無奈地長嘆一聲。
“敬臣,聽祖母一句,不要退婚。”裴老太君捉著裴元卿那雙替她掖被子的手,強打起精神頭,眸光裡洩露出些許軟弱。
“祖母,孫兒大了,有自己的主見。”裴元卿柔聲道。
剛瞥見裴老太君愁眉不展的表情,裴元卿就猜測到,高陽長公主可能拿捏了關於河東裴氏的把柄而威脅裴老太君一起設計這場騙婚。
河東裴氏,歷經三朝,百年不倒,總有見不得光的東西。
“敬臣,別退婚好不好?福壽郡主霸佔著王妃之位,並不是最糟糕的事情。你精挑細選兩位貴女,納為側妃或者如夫人,也可以持家有道。祖母老了,不求河東裴氏繼續延續榮華,但求你平安順遂一生。”裴老太君哽咽道,顧及著顏面,不許自己落淚。
“祖母,她是小傻子。”裴元卿惱道。
王妃是他裴元卿的臉面,怎麼允許心智不全。
“難怪……難怪……”裴老太君喃喃道,神色略顯閃躲。她接過裴元卿遞的帕子,擦了擦乾枯的眼角,迅速恢復了往日的儀態。
“祖母,不管高陽長公主威脅了你什麼,都由孫兒擋回去。孫兒就不相信,告到陛下那裡,憑藉這麼多年的勞苦功高,還不能討回公道。”裴元卿嗤笑一聲,言辭愈發激動。
高陽長公主身邊的趙嬤嬤說得沒錯,裴元卿骨子裡透著驕傲。原本在西琳庵和慶功宴對司馬嬙積累的好感,全部被高陽長公主摧毀。
“敬臣,祖母知道,你現在已經聽不進去我的話。但是,我還是要說,只有娶福壽郡主為妻,就是叫我即刻死了也瞑目。否則,我斷不會與高陽長公主合謀。我們河東裴氏,為司馬氏犧牲了一切,足矣。”裴老太君語重心長地解釋道。
她很想很想告訴裴元卿真相,卻不是時候。
“祖母歇息吧,明日睡到自然醒。”裴元卿低聲道。
話音剛落,小廝阿坤行色匆匆趕來,瞧見裴老太君,反而捂住了嘴巴,不敢直白說話。接著,收到裴元卿一記凜冽眼刀子,道是小王妃,偶不,福壽郡主抱著布老虎逃婚了。
“小傻子有時候挺省心的。”裴元卿嘲笑道。
“王爺,小的有一個疑惑,福壽郡主認得回家的路嗎?”阿坤鼓足勇氣,脫口而出,感覺脊背那股寒涼終於消退。
臥槽,福壽郡主身邊的婢女白芍,膽敢威逼利誘他阿坤。
“阿坤,牽本王的河曲馬,出門!”裴元卿狠踢了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