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睜眼說瞎話,對手也得聽著。
楊一鵬的腦海裡閃過地圖,當真是欲哭無淚。
山東把徐州一佔,只需順流而下,到他的漕運總督衙門所在地淮安,真可謂是朝發夕至。
從今以後,他睡覺恐怕都得睜一隻眼了。
然而最絕望的,還在後面的。
左夢庚突然道:“大有公遊宦在外, 家門難顧。幸虧旭東兄努力操持,方能家門寧靖。對了,馬上山東要有一批貨運往岳陽,大有公如果惦念家裡,倒是可以幫您捎信回去。”
楊一鵬愕然,隨即眼神裡閃過驚恐。
家裡的孽子……
竟然和山東的逆賊攪合到一起了?
要是被朝廷知道,豈不是滅門之禍?
楊一鵬徹底亂了,再無心思琢磨怎麼拿回徐州。
前線下來一隊人馬,迤邐而行。兩人一組,抬著擔架。
擔架上全都用白布覆蓋,所到之處,所有人都不禁駐足,默默行禮。
擔架隊從左夢庚的身邊經過,他走過去,掀開其中一塊白布。
那是一名很年輕的戰士,恐怕都不到二十歲。如今卻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安靜地躺在擔架上。
左夢庚虎目含淚,輕輕為小戰士整理儀容,又為他蓋好了白布。
“徐州,是我們英勇的戰士們保住的。如果朝廷想要奪回去,就問問這些英魂答不答應?”
彷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誓言,極遠處的東方突然霹靂巨響, 連綿如潮,整個大地都在勐烈顫抖。
“大有公,叛軍已被困在絕地。最遲兩日之內,就能徹底消滅。怎麼樣,要隨晚輩一起去看看嗎?”
楊一鵬豁然醒來,不由得精神大振。
“當真?”
從崇禎四年開始,東江鎮禍亂山東,一直綿延了兩年多。
因為東江鎮的叛亂,朝廷在遼東的愈發窘迫,許多戰力灰飛煙滅,只能眼睜睜看著左夢庚做大難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