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感動了。
他這人就是這樣。
一旦認為一個人值得信賴的時候,那麼就會對此人百分之百的好。
當然了,這份信賴能夠持續多久,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可現在侯恂提出的問題是實打實的,而且也只有侯恂願意在這麼危險的時候出城任事。
崇禎也就不再吝嗇和遲疑,當眾宣佈,加侯恂兵部尚書銜,總覽京畿軍政事。
先期趕赴通州,處理張家灣的漕糧,同時給孫承宗搭建指揮中樞。
在孫承宗到任之前,勤王諸軍皆歸侯恂指揮。
也就是說,侯恂有權調兵。
接受了任命,侯恂並沒有當即謝恩,而是頗為躊躇。
崇禎心情稍好,看出他欲言又止,便道:“侯卿可有話說?”
侯恂一咬牙,覺得不能忘了道義,還是開口。
“陛下,王司馬長於政務,賑災、治水、屯田、緝盜政績卓越,然不喑兵事。恭為兵本,實乃超擢。王司馬不敢辜負聖恩,勤勤懇懇。東虜入寇以來,微臣親見,王司馬闔夜難眠,調兵遣將雖有疏漏,然罪不至死。應變非其所長,驟逢大故,方以時艱見拙。”
這話其實頗不客氣,幾乎是當面指責崇禎亂來。
明明人家不懂兵事,根本不能做兵部尚書。結果你看人家長的帥,然後就攆鴨子上架。
王洽是有責任,但絕對不到論死的程度。
崇禎默默聽著,心底的火氣又要上來了。
可侯恂剛剛才勇於任事,並提出了具體而有效的措施。他要是當場降罪,那豈不是連聖君明主的面子都不要了?
憋屈之下,崇禎卻不能不有所回應。
“王洽領兵部事,進不能抵禦東虜,退不能理通本部。雖罪不至死,然活罪難逃。侯卿無需多言,朕自有主張。”
然而有這句話,對侯恂來說,也就夠了。
發生這麼大的事,王洽這個兵部尚書是不可能一點不擔責的。但從死罪變成活罪,結果就全然不同了。
情勢緊急,侯恂不敢耽擱,領命之後當即出宮。他連家都沒有回,第一時間趕赴通州。
還在路上,就寫了第一份調令,令人八百里加急送出。
這份調令當然是給左夢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