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樹貴把主事的找來問:“你們棺材裡的人火化了嗎?”主事的不明所以,想了想說:“老太太怕火化,死前交代不去火葬場,兒子們孝敬,就花錢託了關係,沒想到這事你們聽說了。”
鄭好走過來說:“不是,火化不火化我們不關心,但是剛才好像聽到棺材裡的人沒有死”。
主事的聽罷鄭好的話,頭搖的像是撥浪鼓,說:“荒唐,這怎麼可能,已經停屍三天了,就是身強力壯活著的小夥子,憋在這棺材裡,也沒有命了。何況是七十多的一位老太太。”
主事的認為鄭好說的根本不可能,也不當回事,忙著招呼人向外抬棺材。
棺材在燈光照耀下抬到門前大路上,孝子賢孫拄著矮杖哭天喊地的跟過去。來自不同村子的老老小小等瞧熱鬧的把他們團團圍住。
老嚴雙手一攤,說:“我說這事也不可能吧!”秋燕對鄭好說:“好了好了,一定是你幻聽了。幹了一輩子鼓樂隊,送了這麼些年死人,也沒有見到一個活過來的。”
唐樹貴說:“人家主事的說得很明白,棺材裡的老太太絕不可能還活著。”
隨著幾通炮響,奼紫嫣紅的煙花把夜空點亮。主事人大喊:“祭拜開始”。小段“鏜啷啷”兩聲招魂鑼響後,孝子賢孫開始面向棺材祭拜。
唐樹貴面色凝重,手持喇叭,對著煙花綻放的夜空以一聲綿長高昂的喇叭聲,開始了鼓樂隊一天吹奏的高潮。
老嚴與水生雙手抱著笙,雙頰鼓起陷下,陷下鼓起。身子也跟著音樂搖擺轉側。小段的鑼一聲聲催人淚,攝人魂,奪人魄。
秋燕的鑔打得嘹亮,聲音讓在場所有人動容。唐樹貴吹的低音,模擬哭泣的嗚咽聲音,伴著孝子賢孫的放聲哀嚎。增加了喪禮莊重悲痛色彩。
鄭好的喇叭響起時候,把鼓樂隊吹奏的百鳥朝鳳吹出到一個高潮。四周的老頭老太太紛紛打聽吹喇叭的這個年輕人是誰,吹得怎麼那麼嘹亮感人。
吹著吹著,正吹到高潮巔峰所有人都沉醉期間時候,鄭好突然停止吹奏。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是高潮中的一個低谷。馬上就會迎來一個新的高潮。他們一起看向這個年輕人。
只有鼓樂隊這些人知道,這時候鄭好喇叭絕不能停下,這正是表現其張力與色彩時候。
老嚴一邊吹笙一面斜眼瞥鄭好。唐樹貴也向鄭好投去探詢的眼神。秋燕更乾脆,直接就用腳偷偷踢了鄭好的腿。意思是趕快吹啊,正是你表現時候,怎麼突然就停了呢。
鄭好對唐樹貴說:“哥,棺材裡那人呼嚕嚕咳痰呢,我們應該告訴死者家屬,如果再拖延活人也會被憋死。”
唐樹貴嚴肅對鄭好說:“我們是鼓樂,送死人的,不管救死扶傷的事情。剛才主事已經說清楚了,人不可能還活著。就是當真活著,也與我們沒有關係。更何況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太過離奇了。”
鄭好只得再次拿起喇叭,可是他清晰聽到旁邊棺材裡對方呼嚕嚕艱難喘氣聲。人明明還活著,怎麼可以當做已經死去,而漠然視之。這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鄭好突然前走幾步靠近了棺材。小段啞著嗓子問:“他幹什麼,鬼附身了嗎?”
說話間鄭好突然趴到了棺材上面。他要再次確認,聲音是否來自棺材內。
鄭好的奇怪舉動,在眾目睽睽下發生,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這個吹喇叭的年輕人為什麼突然停止了吹喇叭,還突然趴在棺材上。
死者子女也看到了,紛紛停止哭泣。抬頭看發生的這不可思議的事情。
唐樹貴急了,迅速停止吹奏,幾步過來,把鄭好拉到一邊,有些懊惱地說:“鄭好,你怎麼回事,這樣做是對主家的大不敬,搞不好主家是要打你的。”
他拿起鄭好手中喇叭塞到鄭好嘴邊,意思是趕快繼續吹奏。
鄭好沒有吹,而是堅持己見,他說:“樹貴哥,我剛剛確認了,棺材裡面的人還在喘氣,真的沒有死,請相信我。我們應該告訴死者家屬,把棺材馬上開啟。”
唐樹貴斷然說:“不可能,棺材裡人已經死了。所有人都看著我們呢,快些吹喇叭送死人上路,這是我們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