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搖搖頭。顏曉雪的話清晰響在耳邊,“優秀不需要大學來證明。”鄭好想:“我要對得起她這句話。”
謝彩霞說:“你救活死人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鎖子媽媽也找你,讓給她閨女看病呢,你還去不去?”
鄭好響起了那個清秀可人的姑娘,他問謝彩霞:“她好些了嗎?”謝彩霞說:“或許走也就在這幾天了。”鄭好明白謝彩霞口中走的意思。
鄭好問:“我們一起去看看好嗎?”謝彩霞看了看鄭好,意味深長地說:“這恐怕是一件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鄭好說:“希望她現在的病會照著傷寒論上面寫的症狀得,倘若這樣我們就可以按照傷寒論上面的藥方給她治療,希望她會像老舅爺一樣一劑知二劑已,很快康復起來。去學習,去工作,去生活。”謝彩霞說:“希望如你所願吧!”
疾病對人的改變真是冷酷無情。前幾日水腫還只是侷限在腿部。但是現在已經蔓延到全身。
數十日之隔,已然判若兩人。再不能與前段時間那個清秀小姑娘聯絡在一起,此刻她臉腫得厲害,眼睛腫成了一條縫,意識不清,身子不停的抖動。
謝彩霞把聽診器遞給鄭好。鄭好聽到她肺部發出可怕地呼嚕嚕的聲音。彷彿是來自地獄魔鬼的喘息。
鎖子媽媽問兩個人:“還有什麼辦法嗎?”謝彩霞說:“所有的血管都滴不進去任何液體了。無論是強心的,還是利尿的。”
鄭好問:“她還吃東西嗎?”鎖子媽媽搖搖頭說:“好幾天不知道要東西了。”鄭好看了看謝彩霞,謝彩霞看了看鄭好。兩人相視無語。
鎖子媽媽問鄭好:“聽他們說,死人你都可以治好,她還可以喘氣,你給想想辦法吧!”
鄭好看看躺在床上,已經是奄奄一息的女孩,說:“我可以試試,可是我......我怕。”
鎖子媽媽說:“那就試試吧!倘若活了,那當然好,倘若死了,那就是命裡應該吧!”她已經不像前幾日避諱說死了。
他們走出去,見院子裡站著個年輕人。謝彩霞問:“海子,今年放假這麼早嗎?”叫海子的年輕人抬起頭來,有些憂鬱地說:“我現在不上學了,跟著咱村的建築隊蓋房子呢!”
謝彩霞問鎖子媽媽:“海子學習那麼好,為什麼不讓他上學了呢?”鎖子媽媽說:“海子說家裡沒有錢,將來上學不知道還要花多少錢,就不上了,回來幹建築掙些錢。”
他們走出很遠,鄭好回頭還看見海子在院子裡呆呆地站立,他單薄的身體在寒風裡微微抖動,不知道他此刻想的什麼。他的命運和自己如此相似。
不過是他在初中就下了學,而自己是上完高中。書上說: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誰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呢?
謝彩霞看病回來,問正在翻書的鄭好:“都過去半天了,找到治療疾病的方子了嗎?”鄭好說:“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謝彩霞問:“這是什麼意思?”
鄭好說:“張仲景《傷寒論》第十六條說: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意思是有的疾病臨床表現複雜多變,常常多個病證、病機同時並存,涉及多個臟腑經絡,有時用藥選方較困難,一方難以勝任,需要許多個方子加減後合用,需要醫生根據病情去靈活化裁。”
謝彩霞說:“那你就化裁啊!”鄭好說:“倘若不是對藥方中的每味中藥的作用都極為熟悉,倘若中醫功底不是很厚,倘若不是經驗豐富的醫生,哪裡能夠對傷寒論上面的藥方隨意化裁、改變和組合呢”?
謝彩霞說:“那恐怕是沒有辦法了。”鄭好說:“傷寒論,在真武湯中有一個治療水腫的醫案,與鎖子姐姐的病十分相似。”
謝彩霞問:“怎麼相似?”鄭好說:“醫案中病人有小便不利、浮腫、腹痛、腹滿,咳嗽憋喘,痰涎清稀如水,喘息不能平臥,胸憋心悸。鎖子姐姐也有這些症狀。”
謝彩霞高興地說:“那就用真武湯。”鄭好不無憂慮地對謝彩霞說:“我們這是用人做實驗嗎?”謝彩霞說:“看病不都是這樣嗎,在不能確診的情況下做實驗性的治療。”
鄭好說:“總是感覺,有些像日本人的731拿人做活體實驗。”謝彩霞搖頭,斬釘截鐵地說:“當然不是。日本人那個是用細菌,用毒氣,甚至是肢解人的身體。我們是用中藥,根據病人表現症狀做試探性治療。”
鄭好把真武湯的藥方拿給謝彩霞看,謝彩霞看後說:“茯苓、芍藥、生薑、白朮這幾樣藥比較平和,可是附子好像有大毒,用不好會死人的。”
鄭好說:“要不就不用附子了。”謝彩霞點頭說:“這樣最好。”鄭好說:“可是,本來就沒有幾樣藥物,再把附子去掉好嗎?”
謝彩霞說:“附子大毒,倘若她吃後,立即斷了氣,這樣就更不好了。”鄭好嘆氣說:“那也只好用真武湯,把其中附子去掉了。不知道這樣還叫不叫真武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