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好一連串的提問,讓徐曉宇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問題,他沉默了。
這時鄭好低頭看見了徐曉宇手臂上的黑紗。他一下子懵了,頭上就像突然捱了一悶棍,大腦一片空白。
許久他才反應過來,他什麼都明白了,為什麼這麼長時間徐曉宇沒有去上課,為什麼徐曉宇出來收破爛。為什麼看不到徐叔叔,他知道永遠再也見不到徐叔叔了。
此刻儘管中午暖洋洋的太陽照著,可是卻感覺一下子掉進了冰窟窿,透骨的寒冷,心臟彷彿都要凍結了。
鄭好說:“徐叔叔沒有了,是嗎?”徐曉宇抬手抹了把眼淚,點點頭嗯了聲。
“有多久了?”徐曉宇說:“三天了。”
鄭好流下淚來,自責得說:“小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用中藥偶爾治好了幾個人的病,就因為可以治療全天下所有人的病,淺薄的認識和自以為是的想法,害了徐叔叔。”
徐曉宇說:“鄭好,這不怨你,爸爸只是心疼錢,不捨得去醫院。”
鄭好說:“可是我卻用中藥給了他虛幻的希望,讓他以為吃了我開的中藥就可以把病看好,因此耽擱了他的病,讓徐叔叔永遠地離開了你和嬸嬸。”
徐曉宇說:“鄭好,你不要這樣自責,其實爸爸吃了你的中藥曾經感覺很好了。可是他不知道休息,出去幹活又淋了雨,回來就又犯病了,急救車來的時候,做完心電圖就不行了。”
鄭好說:“倘若我不擅自給他用藥,而是直接讓他去醫院。說不定他還好好的活著呢!”
徐曉宇說:“醫生說爸爸得的是心肌梗死。就是在醫院也不一定能夠拉回命來。你就不要自責了,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的。真的,因為這,我讓李瑤甲萬萬不要告訴你。”
朋友貼心的關懷,讓鄭好更加感覺愧對朋友。他兩眼通紅,聲音哽咽,說:“小宇,你不去上學了嗎?”
徐曉宇說:“我腦子笨,學習不好。”鄭好說:“你不笨,你能夠考上煤城一中,已經很了不起了。只要是煤城一中的學生,大部分都能夠考上大學。”
徐曉宇說:“其實中考的時候我差了很多分,是爸爸借高利貸買分讓我上的學。雖然也想努力學習。可是.......可是,成績總是不盡人意。”
想到生病的徐曉宇母親,想到徐曉宇再也沒有了父親的關愛,鄭好想說些安慰朋友的話,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這種情況下,任何安慰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兩人正相對流淚。後面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像是打雷。
轉眼間五六輛摩托車開過來,車上那些人穿戴打扮流裡流氣,一看就是些地痞流氓。他們把徐曉宇與鄭好圍在了中間。摩托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
其中一人開著摩托車嗡得一下撞到徐曉宇三輪車上,三輪車晃了晃,轟然歪倒。
見了這些人,徐曉宇臉色變得很難看。為首地痞戴著墨鏡,這麼冷的天卻穿著花襯衫,裸露著肩膀,一條青龍張牙舞爪,猙獰兇惡從後背文到前胸。
對方把摩托騎到徐曉宇面前,問徐曉宇“小子,你老爺子借的錢給我弄齊了嗎?”徐曉宇說:“文哥,我正在弄呢!”
叫文哥那人摘掉墨鏡,跳下摩托,用手中墨鏡一下一下戳著徐曉宇,說:“記住了,我文哥在煤城可不是吃醋的。你老爺子借了我的錢,答應三年之內還清我,今天已經到期,才還了一半呢,現在你老爺子死了,父債子還。你甭想賴掉。”
徐曉宇面如土色,說:“不,不會的,我會盡快想辦法掙錢還你們的,我不會賴賬的。”
對方說:“一百年後還嗎,還不上錢,信不信我廢了你。”
接著搖頭說:“可惜啊可惜,祖國的花朵,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啊,就要這樣凋謝嗎?”
旁邊的地痞都鬨笑起來,有的吹起口哨,有的猛按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