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生死之事,擅闖山門者,儘可斬殺。
這是太虛觀的規矩,也是太虛觀的能力。
黃俊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他低著頭,沒有說話。
常悅看著黃俊沉默了良久,忽然問他道:“你為什麼低著頭?”
黃俊的雙手微微的顫抖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常悅冷聲道:“頭低久了卑微就會生根,就再難抬起頭來,出了太虛觀,你還是你,你為什麼還不離開,去追求永恆的天道?”
黃俊終於有所動容,他驟然抬起頭來,看向常悅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白舒也不得不承認,常悅的確是一個好師父,因為還從來沒有人告訴過白舒,他應該怎麼活著。
白舒不知道一個人的骨頭要不要硬,要硬到什麼程度,他自己本身就是一塊璞玉,他自己雕琢自己,他卻不明白,自己應該被雕琢成一個什麼模樣。
苗厲曾經和白舒說過,餓了就要吃東西,吃人吃狗吃天地,但那是最終的活法,卻不是最初的活法。
而此時此刻,白舒聽了常悅的這幾句話,覺得很有道理,他對常悅肅然起敬,像常悅這種老師,對弟子的影響,往往是一生一世的。
黃俊在抬頭看過常悅之後,又轉過頭去,深深的看了羅詩蘭一眼,他這一眼用盡了全力,彷彿是要將羅詩蘭深深的刻在腦海裡一般。
隨即,黃俊轉身出了門,他的眼裡再沒有其他東西,只有一條路,是下山的路,也是通往自由的路。
這幾年,他仿若作繭自縛,又像是畫地為牢,他活得很累很疲憊,現如今,他想休息一下了。
只是,他在皺眉,他悵然若失,他彷彿忘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笑話,羅詩蘭才是最重要的,我怎麼可能忘了她呢?
黃俊自嘲的笑了笑,在太陽昇起之前,下了莫淵山。
黃俊走後,林悅竹給了劉鶯鶯所需要的丹藥,並表示,可以讓劉鶯鶯在自己、常悅和蕭半山之間挑一個,認作師父。
這是內門弟子才有的權力。
劉鶯鶯卻心懷感激道:“弟子做了這樣的事情,下山之後,就再沒臉回來了。”
劉鶯鶯說罷,盈盈跪倒,衝著太虛大殿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她跪的是屋子裡的長輩,拜的卻是太虛祖師。
縱使她上山真的只是為了混口飯吃,但千古悠悠,太虛觀香火始終不絕,任誰進了觀內,又怎麼可能不真的嚮往那浩渺天道呢?
劉鶯鶯這三拜拜的就是道,她這三拜也代表了離別。
“孩子,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觀裡留你一個位置。”觀主安慰劉鶯鶯道。
她輕聲道謝,也下了莫淵山去。
一夜已過,白舒除了和董色被困在山洞裡面,過了沒有柴火的那一夜以外,就再沒有經歷過比今天更漫長的一夜了。
外面天光大亮,林悅竹忽然問白舒道:“我聽說你身邊的小丫頭也入了內門?”
白舒看了紙鳶一眼,不解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