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陽宮內眾人齊聚,吃著方興做的,那一大桌子菜餚。
那是他們特意給白舒接風洗塵準備的晚宴,蕭半山甚至開了一罈自己珍藏的老酒。
可他們最終連白舒的影子都沒看到,白舒淡漠到彷彿忘了這一眾同門師兄弟一般,回到太虛觀竟是連開陽宮都沒有來上一趟,沒有和蕭半山唐向婉請安。
眾人席間無語,一腔熱情彷彿被人踐踏在了腳下。
白舒落難的時候,他們不辭千里前去搭救,可白舒回到太虛觀之後,卻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
眾人再看到羅詩蘭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連忙上前噓寒問暖一番。
羅詩蘭大都一言不發,偶爾回答上那麼一兩個字,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羅詩蘭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正在氣氛尷尬間,紙鳶也來到了開陽宮內,與此同時,紙鳶帶來了白舒送給眾人的禮物。
有給方興的菜譜,給熊玉宣的陸靜修的字畫,給蕭半山等人的丹藥。
紙鳶歉然道:“少爺他有要事在身,所以這才匆匆離開太虛,他託我帶來這些禮物,以表他的歉意。”
眾人收到白舒的禮物之後一陣驚喜,白舒這些東西都是走的時候從陸靜修那裡帶出來的,隨便拿出來一樣都是稀世珍寶,也難怪眾人不覺得驚喜。
之前因為白舒薄情寡義而產生的怨言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就連羅詩蘭都收到了白舒的禮物,那是陸靜修水榭中吊蘭的一顆種子。
如果白舒和羅詩蘭沒有雨中那一場對話,羅詩蘭覺得這份禮物白舒一定會親自送到自己的手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經由紙鳶的手送出。
羅詩蘭仔細的把種子收好,看向了紙鳶。
紙鳶也注意到了羅詩蘭不同尋常的目光,她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羅詩蘭。
在山上的日子裡,羅詩蘭對於紙鳶的陪伴,要遠遠多於白舒,紙鳶也一直把羅詩蘭當成自己的親姐姐。
直到這一刻羅詩蘭開口,她道:“我準備離開太虛觀了,在走之前我要再陪陪師父,就不回荷花塘居住了,你願意住天一峰也好,或者繼續住荷花塘居也罷,都可以的。”
羅詩蘭說完,也不管眾人如何詢問,頭也不回的往後山走去。
後山有一個白石鋪路的小院子,外面都是木頭柵欄,裡面也是木質結構的廳堂,廳堂之中擺著一排排的靈位。
能被供奉在太虛靈堂之中的,無不是千年以來對太虛觀作出巨大貢獻,或當世一等一的人中龍鳳。
比如天劍山關隘的天心道人,或是當年直逼天啟的太虛少觀主。
羅詩蘭身披水藍色的月光走進了太虛靈堂。
白訪雲的排位上落滿了灰塵,許久無人打掃。
羅詩蘭輕輕捧起白訪雲的靈位,就像數十年前白訪雲輕輕牽起她的手一樣。
羅詩蘭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白訪雲靈位上的灰塵,她身上唯一潔白的地方,也沾染上了灰塵。
良久之後,羅詩蘭坐在月下的石階之上,將白訪雲的靈位抱在自己的懷裡,她低著頭,抱得很緊。
天地之間沒有風聲,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