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春天的時候,觀裡有一段日子特別的熱吧。”說起這回事,白舒又想起了紙鳶半夜爬起來給自己扇扇子,和那幾日她病重氣若游絲的樣子,一轉眼卻已經是冬天了。
紙鳶點了點頭,隱隱約約想到了白舒當時說的“這幾天徐師伯開爐鑄劍,忍上幾天就好了”的話。
白舒把紙鳶放在了地下,挑眉看著劍爐道:“就是這個大傢伙把春天變成盛夏的!”
紙鳶靠近了池塘,抬頭看著那劍爐,半天沒有說話。
劍爐一開春如暑,月賞秋水憶故人。
這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過去了。
白舒在離開洛國那個不知名的小村子的時候,本來是一張白紙,可現在,他身上已經畫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走吧。”白舒拍了拍紙鳶的腦袋,按著她的肩膀進了徐冶的院子。
按理說天璇宮主院之中,此時此刻還不應該月明人靜,但偏偏,白舒進來之後,一個人都沒看到,更不要說被人招呼著進去了。
白舒帶著紙鳶到正廳敲了敲門,無人應聲,便覓著燈火找到了旁的屋子,斜月上窗,屋子裡面隱隱有人聲。
白舒靠近窗子往裡面望了一眼,裡面的情景卻著實讓白舒嚇了一跳。
屋中殘燈半穗,火光昏暗,搖曳之中照的牆壁上陰影濛濛,屋子裡面莫名掛滿了女子的衣服,花花綠綠的將牆面都盡數的覆蓋了起來,窗臺和桌案上,擺著一雙雙女子的繡鞋,徐堯獨自坐在桌子前面,臉色煞白,黑著眼窩,低頭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在絮叨著什麼,整個屋子給人的感覺就是詭異,配合上殘燈和女子衣物,花花綠綠的顏色交織在一起,簡直是光怪陸離。
白舒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緊跟著後脊背有些發涼,恰好此刻夜風吹過,冷不防有人拍了白舒的肩膀一下,白舒下意識的把紙鳶攬進了懷裡,回身就準備一記天心掌打過去。
可回身之後,白舒才發現身後那人是淳于弘毅,白舒這才放下心來,低聲問道:“徐堯是怎麼回事兒?”
淳于弘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帶著白舒和紙鳶來到了正廳坐下,也沒有泡茶招呼,就長嘆一聲道:“徐堯他不知道是怎麼了,從回來之後就一直神神叨叨的,不知道是從哪兒找了很多女子的衣物來,掛在自己的房間裡面,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之中,自言自語,我們同他說話,他卻誰也不理,他這樣子……就像是……”
淳于弘毅無奈道:“就像是中邪了一般。”
他說完開始苦笑,白舒也覺得有些滑稽,在太虛觀中,怎麼可能會有邪祟作怪,這話說出來誰也不可能信的。
“這種情況持續有幾天了?”白舒憂心忡忡的回頭看了一眼徐堯屋中那不分明的火光說到。
淳于弘毅沉聲道:“他從一回太虛觀就這樣了,就連師父都沒有辦法,這幾天徐堯的氣色越來越差,飯也不吃了,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誰要是打擾他,他就跟誰翻臉,拼了命的鬧,師父實在是沒辦法,晌午一過就去梨花小築中找觀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白舒心中一驚,他沒想到徐堯的情況居然嚴重到了要找觀主來解決,仔細思量一番,從懷中掏出了自己抄錄的《聖濟之海》中關於山魅的那些記載,遞給淳于弘毅道:“我始終覺得是雲夢澤中有什麼精怪棲身在徐堯的玉佩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