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國天下!先有家,後有國!最後,才是天下!”辛櫱猛然起身,一巴掌拍向石桌!
“他趙家顧家不顧國,我辛家在報國之餘,謀家族未來,又如何?!”
辛羸微微有些不可思議,同時心底更是有些莫名的憤怒:“無國何以為家?!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旦江山凌亂,百姓必將流離失所,族長可曾聽過詩聖《三吏》、《三別》?您就忍心看著山河破碎,生靈塗炭麼?!”
“他趙家忍心,老夫為何就不能忍心?!”辛櫱說到這兒,頹然坐了下去:“你可知曉,五十年前,寇公宰執天下,澶淵之盟前,若非寇公逼著真宗皇帝御駕親征,大宋,在那時就已經覆滅。為了國家社稷嘔心瀝血的寇公,卻一直被貶官,二十年前病死雷州。同樣,征戰西夏十餘年的狄青,不同樣被貶謫,爛死陳州?!”
說到這兒,辛櫱一臉苦澀:“我辛家更是如此,老夫有十九個兄弟,如今,就只剩兩個……”
辛羸搖頭:“若人人都似族長一般想法,何不北向而稱臣,學那石敬瑭,將我漢家江山拱手相讓,興許還免遭許多殺戮!”
“但我知道,族長你做不到,做不到北向稱臣!就算族長你能做到,辛家子弟,有幾人會願意?!”辛羸起身,伸出手指,指著天空:“還有人在努力,王安石年年上書請奏革新,蘇子瞻一腔報國熱血,歐陽公同樣嘔心瀝血,大宋生民,上至相公,下至黎民,皆是拳拳報國之心。大宋,非是一人之大宋,而是億萬生民之大宋!”
“河北軍還在抗遼,西軍年年與西夏征戰,那些士兵,誰有怨言了?!哪怕年年戰敗,他們依然年年都會迎戰!”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今日,我辛羸便指天發誓,要做另一個飛將軍,我辛羸,願效仿霍去病封狼居胥!”
“……!”辛櫱無言。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著,隨著辛羸這句話說出,漫天的烏雲漸漸散去,月初上弦月的光輝重新灑落下來。
辛羸微微一笑,接著道:“所以,擋在我路上的人,我都會毫不留情的除掉,就包括辛柏武!祠堂定論之日,族長看戲便好!”
說完,辛羸也不管辛櫱怎麼想,轉身便走。
看戲便好?!
辛櫱呆呆的坐在原地,他今日叫辛羸過來,便是想制止辛羸針對大房的動作。
可繞了一圈,沒想到他辛櫱竟然被一個十七歲的稚子繞回來了。
可回想著辛羸的錚錚言辭,心底卻又是一陣觸動。
“老了老了!”
“郎君未老!便是老了,也是廉頗黃忠一般!”門房小廝不知何時出現在院子中,他身後跟著一個黑影,正是帶走三十六的人。
“辛三,如何?”辛櫱問道。
黑影默了默:“三十六極為信服十一郎!”
“是麼?”辛櫱:“你呢,你覺得他怎麼樣?”
辛三頓了頓:“指天發誓時,如月,平素,則如淵。”
“月?淵?這小子這三年來,莫非真是夢入仙境?可真的有仙麼?!又有仙境麼?!”辛櫱喃喃自語,眼中卻浮現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