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做夢一樣,眼前站著的,竟然是他心心念唸的人呢。
他回憶起初見的那個夜晚。
朦朧而美麗的記憶裡,他第一次與這片輕紗般的女子相遇,一開口,便成了他心中知己。
“蘇姑娘,恕我冒昧!自從第一眼見到你,我便知你是我命中註定的良人。我……我……當年家父冒然拒絕,我屬實不知原委,若我早知道你竟是這樣的女子,我就算拼著全力,也一定迎你過門!”
一股腦兒說完一通話,鍾宇目光幽深而渴望地望著蘇清蓉。
蘇清蓉在他那一汪深情的目光裡融化,竟也忘了先前與鍾唸的不快,嬌羞地垂下了腦袋,嗔怨:“好沒頭腦的一席話,也不知羞。婚姻大事,全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你我可不敢這樣私相授受!”
“是我唐突了,望姑娘莫怪!”鍾宇立刻收斂了那情感,疏離地鞠躬。
蘇清蓉見他這麼容易便收斂了,心中又不免失落起來,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心裡倒沒那麼多忌諱。
又見眼前的公子,家世、相貌、人品俱是上乘,心中免不了滿意,又想起了戲文裡的橋段,不經意遺落了一塊手絹,目光卻含著淺淺的笑,轉過身,眺望遠處,偏巧,就看到了蘇清玖在那彎弓射箭。
“令妹真是多才多藝,頗有木蘭遺風,可堪巾幗之稱。蘇家有她當家,必定能否極泰來。”
鍾宇說起這席話,乃是發自肺腑的。
與蘇清玖的幾番接觸下來,心中對她的崇敬可謂是油然而生,還日漸濃厚起來。
早晨那一番臨危不亂,加上現下的大展風采,皆是令人欽佩,更與男子不遑多讓了。
這番言辭,在蘇清蓉看來,卻如鯁在喉,不大痛快。
分明是喜歡她的男子,竟也被蘇清玖深深的吸引著,自小她就被說事事比不過她,如今還是如此,不免拈酸地說了上面那席話。
話音落下,卻見鍾宇深深地凝視著她,眼神好似是見到了什麼陌生的東西。
那種疏離而懷疑的眼神讓她心下一驚。蘇清蓉可不是蠢人,自是明白那眼神中的內涵,忙改口說道:“我是說,三妹妹自小就精通算術,會管家,又有一些功夫在身上,確實是難得。不過,女子畢竟是女子,可以偶爾出閣一些,卻終究難與日月爭輝,百步穿楊,她做不到的,平白丟了蘇家的臉。”
“蘇姑娘,可你也是女子。”
“我……”蘇清蓉原想辯駁自己的不同,細一想,女子無才便是德,自古皆是這樣,像蘇清玖那樣的怪胎,自己何必去學呢?“我是女子,自然有我擅長於不擅長之事,與三妹並不相同。”
“那蘇姑娘可擅長爬樹?”鍾宇盯著她水汪汪的眼睛,認真地問道。
蘇清蓉蹙眉疑惑,這般粗魯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會擅長呢?她搖搖頭,又道:“我擅長寫詩、作畫、彈琴、下棋,公子若是有興致,我們可以去弈棋。”
鍾宇哪裡會有心情弈棋,他的雙腿像是灌鉛了似的釘在地上,心中滿是不可置信。
不擅爬樹,這還是那個女子嗎?那個在鍾府後院裡,帶著他爬樹逃離,帶著他離開家族的束縛,奔向夢想的女子嗎?
他是不是弄錯了?
那素衣仙子,根本就是弄了個假名字來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