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卻自始自終都沒有把劉嵐霜當做對手。
她目光一轉,看向一名拿著琵琶的男子,微笑道:“閣下想必就是曹大家吧?”
那男子也不多廢話,淡淡道:“王夫人多才多藝,令人佩服,就請暫且歇一歇,聽曹某人彈上一曲吧。”
說完大步上了木臺,將琵琶豎抱,左手按弦,右手一抹,一個個清脆明亮的短促音節匯聚成曲。
武承嗣這個外行聽了一陣,只覺音律明快,氣勢雄渾,並未瞧出特別,但王夫人卻漸漸皺緊了眉頭。
她緊緊盯著曹大家的手指,只見他五指如飛,夾滾、長夾滾、夾掃、大摭分等各種高超技巧信手拈來。
漸漸的,廳內眾人越聽越是沉醉,別人奏曲時都喜歡先聲奪人,一開始便用高超技法牢牢抓住聽者情緒。
曹大家卻與常人不同。
他喜歡循序漸進,一開始的前奏平平無奇,然而越到後來,曲音便如密鑼緊鼓,氣勢之雄渾,令人如臨千軍萬馬之中。
武承嗣並不知琵琶有文曲和武曲的區別,只覺這位曹大家技藝高明,竟能透過一支琵琶,讓他有重回戰場的感覺。
一曲奏罷,眾人齊聲叫好,沸騰的熱血兀自在身體裡流轉。
王夫人感嘆一聲,道:“小女子的文曲可及不上曹大家的武曲。”
曹大家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面色卻毫無變化,淡淡道:“過獎。”回到幾位大家中站定。
接下來,王夫人又向其他六位大家邀戰,六場比試分別是:箜篌、六磐、壎、橫笛、蘆笙和胡笳。
箜篌之飄忽、六磐之醇質、壎之拙樸、橫笛之清脆、蘆笙之深沉、胡笳之圓潤。
六種樂器輪番奏演,令武承嗣和在場眾人都深切的享受了一場曲樂盛會。
最終王夫人在剩下的六場比試中勝了兩場,算上勝過王伯安的一場,她一共贏了三場,平了一場,輸了六場。
看似長安大家們贏了,但她以一介女流之力,竟與十名長安大家輪番比試,眾人心中都感受不到勝利的滋味。
有人忽然叫道:“劉子弦走了!”
武承嗣吃了一驚,扭頭看去,自家夫人果然已然離去。
另有人道:“應該是知難而退了吧,劉子弦的實力哪能與在場的諸位大家相提並論?”
“哼!看這小子以後還狂不狂!”
武承嗣聽眾人貶低妻子,心中拂然不悅,但劉嵐霜的突然離去,更令他不解。
若非還要見王沉,他必定立刻回家,找劉嵐霜問個清楚。
沒一會,眾位大家和嶽教習一同離去了,觀眾們也走了大半,王夫人和王沉站在木臺邊上,相互說著話。
楊泰道:“您請稍等,我這就去喊王沉過來。”
武承嗣眉尖忽然挑起,只見王沉與楊泰說了幾句話後,忽然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攜著妻子的手從木臺旁邊的角門離開了。
張構又驚又怒:“這人……這人太無禮了!”
武承嗣冷哼一聲,也不再等楊泰,轉身離開了樂館。
楊泰急忙從後面追了過來,臉色極為難看,一時間,都不知如何向武承嗣解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