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博。”弗羅多高興的喊了起來,本就愉悅的心情變得更加高昂了。他快步上前,忍不住想要擁抱他。
“啊,讓我們瞧瞧,這是誰。”比爾博回過頭,蒼老的面容上露出一個笑容:“親愛的弗羅多,我的棒小夥,看到你終於康復了,我非常高興。我聽說,這整場宴會都是為你辦的。我希望你玩得很開心。”
弗羅多能看到,比爾博是真的老了,就像那些行枯就木的老人,曾經的那些精氣神幾乎被歲月給抽空了,彷彿就剩一具空蕩蕩的軀殼。
“你怎麼沒去?”弗羅多有些哽咽的說,他拉起這個令人尊敬的老頭兒枯瘦的手,輕輕的摩挲著:“你知道的,我很想你。”
曾經那個直面過巨龍、從半獸人的城鎮中逃脫,又與大蜘蛛奮戰過,還曾作為精靈王的座上賓,被瑟蘭迪爾盛情招待過的霍位元人笑著說:“我也很想你,但是你在睡覺的時候,我已好好看過你啦。我每天都和山姆一起坐在你床邊。至於宴會,我現在不怎麼參加那類活動啦。再說,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什麼事情?”
“呼嚕姆。呼姆。”一個厚重的操著古怪音調的聲音自兩人的頭上響起:“唔,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霍位元人。和比爾博一樣。你好,弗羅多。唔,是這個稱呼嗎?請原諒,我們不常用人類的語言,希望沒有拼錯。”
弗羅多這才發現他們頭上,窗戶外邊,站著一棵巨大(至少十四呎高,而且非常強壯)的……樹。一棵有著離奇古怪到了極點的臉的……樹。
“啊,你……我……”弗羅多被樹須的那雙深邃的閃著綠色的光芒的棕色眼睛緩慢、嚴肅,但又極具穿透力地打量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突然想起了甘道夫此前打的那個啞謎,又想起山姆興奮的樣子,他深吸了一口氣,冷靜的說:“哈囉,你好啊,先生。弗羅多·巴金斯願為您效勞。”
精靈與山姆他們全都笑了起來。
“我就說他會驚訝。”皮平說:“夏爾傳說中會移動的樹是真的,弗羅多,他們是樹人,百樹的牧人。不過他們自稱恩特。”
“他是樹須,範貢森林之王。”比爾博笑著說:“他有很多自遠古以來就存在的故事,我一直在和他聊著這些故事。”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嗎?”甘道夫走過來,悄咪咪的對他說:“就是他發起的這次會議。”
“今晚是歡聚的時刻,沉重的事情就留到明天吧,現在,讓我們先坐下來,暢享音樂與故事吧。”圖爾卡走過來,他向樹須點了點頭。然後環視四周:“我們中太多人揹負了悲傷,這讓所有人都看不清前路的方向,如今,在埃爾隆德大人的家裡,我們可以卸下那些負擔,好好的歇一歇。”
在弗羅多驚訝的目光中,樹須居然彎下他筆直的樹幹,向這位至高的君王行了個禮,“呼姆。樹人已經等得夠久了,再多等一個晚上,並不是什麼不可原諒之事。如您所願,北方之王。”
比爾博也說:“說得好,我這些年也一直在寫詩歌,我迫不及待的想讓精靈幫我參詳一下到底怎麼樣。”
埃爾隆德大笑:“那麼我們一會拭目以待。”
於是,所有人各自找位置坐了下來。精靈吟遊詩人開始奏起甜美的樂曲。漸漸地,大廳里人滿了,弗羅多愉快地看著這麼多美麗的面孔齊聚一堂,金色的火光在他們臉上搖曳,在他們髮間閃爍。
弗羅多挨著比爾博坐下,山姆也很快過來坐在他們附近。他們輕聲交談,無視周圍大廳裡的歡笑和音樂。
比爾博說他離開安努米那斯後,就沿著大道及其兩側的鄉野漫無目的地遊蕩,但不知怎地始終都朝著幽谷的方向。
他說,“休息了一陣子之後,我跟著矮人去了埃瑞博:那是我最後一趟旅行。我在孤山再次見到了索林,他也很老了,菲力作為都靈王室的繼承人已經開始準備登基;奇力他們也都很好;就是戰爭一直在持續,矮人們的日子開始變得窘迫,但也還能堅持。然後我回到這兒來,就一直待著。”
“有幾次我想過回霍比屯去,可是我老了,他們也不讓我去,我是指甘道夫和埃爾隆德。甘道夫說:‘比爾博,你已經把魔戒交出去了。你要是打算再插手,對你或對別人都沒有好處。’。而且,圖爾卡大人也認為,我待在幽谷更好,時間在這裡似乎停滯不前,待在這裡能讓我的頭腦保持清醒。他是這樣說的。”
說著他停下來,猶豫良久,終是忍不住定定的看著弗羅多。
“你現在帶著它嗎?”他小聲問,“我是說:那個戒指!我真的很想再看看它,看看它就好。”
“對,我帶著它呢。”弗羅多回答,不知為何感到不樂意,“它始終都是那個樣,一點都沒變。”
“嗯,我就想再看一下。”比爾博說。
這時,音樂變了,變得更悠揚與輕忽了,彷彿有人在悲傷的呢喃。
先前弗羅多起床更衣時,就發現有人趁他睡覺時,將魔戒換了條又輕又結實的新鏈子,給他掛在脖子上。此時他慢慢把它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