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掀起燻醉的迷離眼瞥了眼滿臉冷肅的來人,心知他有話說,揮手屏退黃菱和銀澤,鬆散的靠在圈椅上等他開口。
“妖神明知我心魔已生仍讓我入九幽山,可是因為……”逢頓住,調整了下情緒,“因為知道我所尋之人就在神界?”
妖神認真瞅了眼拳頭攥成團, 極力剋制的鮫人。
不得不說他確有張人神共羨的臉,莫說一向貪花好色的星月神君,換做她,在心裡裝著人的情況下也忍不住多看幾眼。
“不確定。”妖神動動念頭將空酒杯滿上,抿了口頓覺渾身舒爽,“世上重名重姓者眾,叫小遲的更不知凡幾。”
來之前, 逢已有七八分肯定, 只是諸多疑問不解, 無法下最後決斷。
“同名許是巧合,但輕而易舉偽裝成古神龍幼崽,不足千歲說化龍便化龍,旦夕之間孕育活水泉眼,長在神界的凌霜花,出手則是一方天道做禮,林林總總,連妖神也未必能做到,諸多不該出現在一條古神龍身上的際遇,偏偏被她一人全佔。”
妖神:“聽你這麼說,那條龍委實走運,比銀澤那小子更有機會晉神。”
“妖神可曾鍾愛一人?”見妖神不承認,逢壓抑著哽咽反問:“可曾為一人牽纏掛肚,不分晝夜思他、想他,歷遍千山萬水、赴湯蹈火只為見他,為此甘願捨棄所有, 包括性命,只求再見他一面?可曾明白那人近在咫尺,而他卻已改換身份,換了容顏,你認不出他,而他,分明認得你卻不認你,其中的痛苦和絕望?可曾嘗過被心愛之人無情拋棄、肆意戲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苦楚?”
逢咄咄逼問。
話到末尾,聲音因情緒起伏而打著顫。
妖神久久不言。
因為在她心裡也有這樣一個人,而她,永遠失去了再見他一面的機會,故此只能借醉酒渾渾噩噩了卻殘生。
而更可悲可笑的是……
神生漫長,永無止境。
妖神閉眼再睜眼,似嘆了口氣,道:“她並非有意不認你,也非故意帶你入星月神宮耍弄,她許是真的忘了,四萬多年的時間足夠忘記一個人。”
“她不會忘!”逢斬釘截鐵低喝。
那樣刻骨銘心,那樣相愛相知, 他沒有忘, 她怎麼可以忘?
她怎麼能忘?
怎麼會忘?
她可是神。
推己及人,妖神深刻體悟過永失所愛的哀苦, 見不得有情之人為情所傷,卻也無法昧著良心隱瞞一個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