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又是一個晴天。
阿恆再次來到谷堆旁時,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不過他相信小瑾絕對不會爽約,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失約過。
阿恆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一個人影,便輕輕一個縱身,小小的身影凌空落在高高的谷堆上面。今天部落裡非常的奇怪,居然沒有一點聲音,就連溪水那頭林子裡,每日傳出的浣衣孃的嘻笑聲也消失了。他們都去哪裡了呢?
忽然,一陣喧鬧,阿恆看到遠方的山道上轉過來了一隊人馬,許多人簇擁在周圍慢慢走近,阿恆這才看到,那些跟在馬隊旁邊的居然都是部落裡的人,整支隊伍喜氣洋洋,不時有人放聲大笑。
馬隊領頭的那人很高很壯實,披著鎧甲,顧盼之間,透著一股睥睨眾人的豪氣,模樣阿恆從來沒有見過。不過,那人身前坐著一個小胖子,阿恆卻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整天喚他作“小乞兒”的虎子。
虎子是小瑾的堂弟,聽說他的父親幾年前跟著部族軍打仗去了。此時,虎子一臉得意洋洋,光光的腦袋上套著虎皮帽,脖子上掛著亮閃閃的金鎖,穿紅戴紫,嘴裡還咬著一塊肉乾。那模樣看起來,彷彿小乞丐突然遇到了他的暴發戶老爹,但凡看起來值點錢的東西全都套在身上,一臉臭屁讓人恨不得上去踩兩腳。
阿恆也看到了族長呼蘭勇,正在馬匹一側步行著,神色恭謹,專注地聽馬上的那個大漢說著什麼。呼蘭勇的肩頭坐著的正是小瑾。小瑾此時正癟著一張嘴,一臉不情不願的模樣,直到看到坐在谷堆上的身影,她才開心地笑了起來。她朝阿恆比了個手勢,示意等會兒自己就會溜過來。
這一幕,卻被得意洋洋的虎子瞧在眼裡。
“哼,只有你才跟那個小乞丐做朋友!”虎子不滿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
“什麼小乞丐?”那個大漢聽了虎子的話,忽然問道。
“哦,二弟,那不是什麼小乞丐,只是一個流浪到咱們部落的孩子。”呼蘭勇回答道。
“就是小乞丐!他就是小乞丐”虎子昂起腦袋嚷嚷道。
“好,好,好,兒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聽好了,以後大家都叫他小乞丐吧。”大漢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很是隨意地向眾人命令道。
呼蘭勇搖搖頭,自己這個二弟出去了四年多,竟然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不過,無論如何終歸是出人頭地了,看他帶回來的這一隊騎兵,整整二十人,都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猛大人”,而且隊伍後頭還有鎮長大人送的一車禮物,面子掙得足足的,算得上是榮歸故里。
不過,最讓大家夥兒高興的還是,以後部落的賦稅全都可以免了,而這一切顯然都是呼蘭猛的功勞。知道了這個訊息後,部落裡的所有人都喜氣洋洋,凌晨天還沒亮,大家夥兒就自發到三十里外去等候呼蘭猛的歸來。
呼蘭勇看著不遠處那小山一樣的谷堆,頓時對部落的未來充滿了信心:哪怕明年遇到不好的年景也不用發愁了。
在阿恆的注視下,浩浩蕩蕩的隊伍終於地進了村落,不一忽兒,村落中就傳來殺豬宰羊之聲。阿恆嘆了一口氣,估計一時半會兒小瑾是過不來了。他身體往後一倒,重重地躺在谷堆上,看著藍天上緩緩飄過的白雲,一會兒像一條兇惡的大狗,一會兒像奔跑的駿馬,一會兒卻像塊香甜的米糕……阿恆對這種平靜的生活滿意極了,在這種溫暖的思緒中,他的眼皮緩緩合上,進入了香甜的美夢。
接風洗塵的酒宴就安排在呼蘭勇門前的空地上。在村民們輪番敬酒之後,所有人的話匣子也全都開啟了。
“二弟,都五年了,怎麼外面還一直在打仗?難道叛亂還沒平息嗎?”呼蘭勇問道。
衣錦還鄉,享受著部落中人崇拜眼神的呼蘭猛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賣了個關子道:“你說得對,也不對。”
“說你對呢,是因為這幾年確實一直在打仗;說不對呢,是因為這兩場仗敵人完全不同。以前打的是‘神罰之戰’,元老院在年初就已經宣佈神罰之戰結束。那個自甘墮落為魔鬼的冰封之神已經徹底消失了,就連冰封城的血水也早已化成灰燼,聽說昔日的雄偉的冰封神殿現在已經充滿了詛咒。
至於眼下陰山腳下打得這場仗,是咱們跟人類帝國較量。今年年初,人類的那個蠢皇帝搞什麼御駕親征,想趁著咱們神賜共和內戰,佔領咱們的土地,結果現在已經被圍在了陰山腳下,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被咱們活捉了。“
“猛大人說的不錯,這次人類那個蠢蛋皇帝肯定逃不掉了,他們最精銳的北疆軍被獸人大軍壓在狼城不能動彈。而陰山腳下的戰場,咱們的人加上獸人軍團,足足有二十五萬大軍。想一想,二十五萬大軍,陰山腳下屁股大的地方,吐口唾沫足以把他們淹死。”一個騎士也介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