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谷秋冷笑連連,“有意思,只可惜白瞎了我的雞肉,滾。”
宋天冬忽然跪在了地上,一言不發,惹得葛谷秋又是一陣氣笑,“你的骨頭可是真賤,要不是老夫的帝璽靈氣被你們幾個兔崽子當作母雞給吃了,我哪會管你這芝麻爛穀子的屁事,給老子起來。”
繡著錦花黑禮服的宋天冬雙掌彎曲併攏,高高舉過頭頂,流水無聲垂直放下,看得葛谷秋眯起穀粒形狀的眼睛,“寒宋王室禮?你是寒宋的哪位王子?沒道理啊。”
宋天冬黑色長褲上多出些許泥土,“你怎麼知道我是從寒宋來的,王室禮是什麼?”
葛谷秋閉上雙眼,左手中指拇指飛快點動,有如蕭瑟合鳴,最後拇指在小指肚上一劃而過,老頭鄙夷地睜開了眼睛,“原來如此,浪費了我一簍土米,等你葛爺爺我睡完午覺再說那小丫頭片子的事。”
葛谷秋拍拍屁股就進了屋,沒忘在裡面插上了門閂……
腰間懸掛黃桃符的雪白袍少年到底貪玩,藉著回家的幌子偷偷溜到了東海岸邊一座海嶼古國,遠方。
少年含著一根貓尾巴草,也不知從哪拐騙來了一隻長劍,學著李安生的樣子掛在背後,自以為霸氣十足,走哪回頭率都高,而且帶上劍以後那些過路強盜就再也不敢對自己動手動腳了,桃期想到這就開心的不得了,聽說遠方國美人矯女最多,而且性格率真易騙,自己要是能擄走三四個回去當壓島夫人,那可叫一個爽,看野丫頭還敢不敢笑話自己了。
桃期越想越不知何年,甚至連步子都跟著飄了起來,盪盪悠悠,像一隻喝醉了酒的鴨子,望著不遠處的城門,滿面春光,可不知為何,雪白袍少年忽然想起了那個在守歲山救了自己一命的黢黑少年。
……
桃期不知道的是,此時李安生的臉和救他那天截然不同,蒼白勝雪,連嘴唇都變得慘無血色,被牙齒咬得變了形,雙手十指更是早已經白骨入肉,五雙指甲裡積滿了血絲肉塊,任憑張記寬怎樣勸說,少年都是安安靜靜,一聲不響。
李安生指縫間死死攥著老苦頭給的那封信,信上說李安生的親孃還活著,就在大夏燕城長洛郡,如果少年郎想的話,可以去寧州找她,以讓母子相認。
這是好事,李安生本來都想放鞭炮敲鑼打鼓慶祝了,可一目十行的少年卻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另外幾句話,“為師很遺憾地告訴你,你娘活著是還活著,但時至今日已經被人打入天牢,你要還想見到她的話,可要快點。”
少年的雙拳忽然攥緊,青筋爆出,道,“師兄,我走了,你在這邊照顧好自己,就算最後考不上,你去找那位不讓我進門的大哥就好,不要回長命鋪了。”
李安生和粗衣少年交待完一切,挎上劍囊和包袱,從驛站那租了匹白馬,一路狂奔,三天三夜,好不容易趕至燕城,和李安生料想的不一樣,少年沒打聽幾個人,只一開口寧嵐,對方就驚撥出聲,“你是說一旬前死的那對冤姐妹?”
李安生恍若遭雷劈,忘記了一切,“你,你說什麼?”
路人眼珠滴溜溜地轉著,打量著李安生,道,“你說的寧嵐已經死了,和她妹妹就埋在城外的松林那。”
李安生忽然安靜了下來,喃喃道,“這怎麼可能,我明明才剛剛到這兒,你一定是騙我的。”
待到少年郎多次詢問路人茶家,最後看到松林下那兩座孤墳,一屁股就坐了下來,不顧潮溼冷暖。
少年呆呆望著,墓碑上刻著的是寧嵐和寧雪兒的生平家眷,前者家室一欄,只有極其醒目的八個字,“有子安生,不知所歸,有夫幽篁,海域。”
這幾天來松林的人突然多出了兩倍,來此地的目的大都相同,都想看看傳聞中在寧嵐墓前跪了三天三夜的青衣少年長什麼樣,和那苦命的姐妹倆又是什麼關係。
李安生從這些人口中得知,母親兩人是被當地望族沈家害死的。
於是少年花了兩串銅板,一手提著木劍,一人一劍來到了沈府門前,滿腔怒火的少年很快就發現沈家的人死了個乾乾淨淨,李安生心中,苦不是苦,甜不是甜,雙目血紅,道,“有人知道是誰殺的這家一家人嗎?”
圍觀人群中出現了一個滿臉麻子的矮子,善意提醒道,“是我朝的大將軍,許煙。”
“哎喲,他好像你說的那個背劍的傻子啊坤少。”
李安生還沒有回答,人群被幾名華服少年粗魯野蠻地推開,為首的,正是凌雲宗的馬坤,李安生眯起虎眸,“許煙是誰?”
馬坤罵了句髒話,目光中充滿了蔑視,“你還真敢來燕城,本公子不廢了你的武道修為就是你娘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