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小人登時如個潑婦一般叉腰罵起街來。
李安生望著牆上掛著的竹籠燈,怔怔出神,以前每到了夏天他都會跟著李苦去大山裡摸蟬的,那時候手裡提著的就是這盞竹籠燈,燈光悠悠,像樹林下長著一顆星星。
李安生有些苦惱,他不是信佛的和尚,也不是啥大慈悲之人,但少年也只能用油鍋炸個魚,換隻雞都下不去手,可以吃宰好的豬羊肉,但若是在他面前殺掉的活生生的飛禽走獸,李安生一口也不會去吃。
現在讓他剝奪一個會說話的鮮活生命,無冤無仇的,李安生很難做到,白牛子好像看出來了他的糾結,道,“你如果實在不忍心,師伯還有別的辦法,不過要遭很多罪,雖然一花一草皆世界,但我覺得脾氣沒什麼,你要想好。”
白牛子把香火小人收了起來,少年喜不勝喜道,“師伯另一個辦法是什麼?只要不去殺生,多少苦我都能吃!”
老道士左右攏袖,埋怨道“這房子裡面只有師伯和你兩個人,怎麼還會這麼熱,怪不得李苦不管你,既想活著還挑三揀四,你要是我徒弟我也不管你。”
李安生買賬道,“師伯,這些小東西都能口吐人言,用它們的命換我自己的命,我心裡會形成垢蒂,下不去手。”
白牛子負手向院子走去,道,“明天就啟程,師伯帶你去南林禁足,什麼時候晉升八境什麼時候放你離開,你要是能在師伯眼皮底下逃得走算你能耐大,也算合格。”
李安生聞聲起身關上了桃木門,問道,“南林在什麼地方?”
門外已漆黑一片,蟬鳴空桑林,黃蘆七月天。
老人丟下了兩句話。
“答案就在話裡面。”
“那有一位藥家聖醫,是師伯的總角之交,他興許能趕出你體內的寒毒,我們去找他。”
李安生欣喜若狂,“謝師伯。”
可是他很快就又犯起愁來,鳳眉不展,“南邊,那不是說我又要見不到師兄了,本來還打算過兩天也給他打造一把鐵劍防身的,這下連見面都不知道要等到哪年春秋了。”
白牛子的聲音透過院落傳了進來,夜色靜謐,“還過兩天,再過三年你們師兄弟兩人能夠促膝而談都難。”
李安生霎時一拍桌子,眼睛瞪得溜圓,道,“啥?”
院內燈火亮又滅,很快就響起了白牛子的呼嚕聲。
……
一大早鶴未換就起來了,在院子裡忙東忙西,起灶煮水,燒火蒸飯,但除了幾個笨雞蛋外,老人做的還是一桌子素,山芹田筍,竹茹野果,粗飯燉了整整一大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