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自認為出手已經很快了。
可仍是沒能快過老者的鞭。
躺在地上的雪白袍少年拼命擺手,瞳孔裡全是驚恐,儼然就是在警告少年,前方是虎口深淵,去不得,跨過那一步就只能是死。
老者摔響火紅長鞭,絲毫不懼迎面撲來的“青風”,大笑道,“少年郎,老夫不想以大欺小,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現在滾回去,老夫還可以饒你一命。”
紅袍老者嘴上雖然這麼說,手中利器卻是似乎根本沒準備要自己那張老臉,火鞭殺氣騰騰,徑直砸向李安生腦門,隱約間更是有青壯火苗閃現。
少年一劍劈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這紅袍老者,哪裡有半點正道修行者的樣子,分明就是詭譎邪修,這躺在地上的少年,看樣子多半也是因為不知怎麼得罪了他,從而被老傢伙趕盡殺絕。
再觀李安生的師兄,雙拳緊握,神情嚴肅,彷彿也知道這時候萬不可讓其師弟分心,雖然憤怒無比,卻還是忍住沒有發表他的大道理,此刻張記寬心中所想,只希望師弟平安無事就好。
若是以修行境界嚴格來劃分的話,李安生的劍道連半境都算不上,說是下五界都有點名不符實,而面前老者使用兵器能夠引起外界共鳴,且比上次與自己交手的馬坤靈氣渾厚了不止一截半截,招裡招外更是帶著滿袍殺氣,說明至少是位中五境大修士。
極有可能還是位手上沾滿幾十缸血腥的大修士,走的便是魔道。
所以李安生覺得,像老苦頭那樣除魔衛道沒啥不好的,少年越想越覺得自己形象高大,威猛無比,因此這次出劍竟是比往常都要快了一倍,哪怕抽出的是把三尺棗木劍,夾雜著刺耳的破空聲,衝著長鞭一劍劈下,“咔~啪~”
小小棗木劍,金色神光崩現,劍體被強烈金光包裹,有如神助,直直劈斷堅硬的長鞭,很輕鬆地就帶著李安生整個人刺向了紅袍老者,後者滿臉驚駭,大恐道,“怎麼可能?我這血池鞭可是上等君器,你到底是什麼…”
“噗……”
少年持木劍從一片火光中穿過,艱難停住身形,面色蒼白。
有深紅液體從木劍劍尖滑落。
“……人?”
紅袍老者眼神空洞,下意識低頭看去,只見自己胸前多出了一個大窟窿,伸手摸去,帶出了半塊軟綿綿的粘稠物,血呼啦啦的。
半邊心臟。
還冒著熱氣。
在黑鐵城這片地殺人越貨逛蕩了大半生的血墓教弟子嚴莫天到死都沒想通,不過木頭疙瘩境的少年,怎麼能使出通神的劍法來。
甚至讓這位只差半步就要踏入中五境的金眸境強者連金眸神法都沒來得及施出。
不光嚴莫天想不通,少年也想不通。
所以李安生心情格外沉重。
長命鋪西邊有條冰涼見底的金棗河,河水乾淨清澈,水底伏著天然形成的薄薄一層軟沙,南岸十幾株甜棗樹與暖風細細私語,好像窈窕淑女腰肢,柔若無骨。
這片來歷不明的棗樹中有一棵長年只開花不結果的偷懶棗娘,老天爺許是為了懲罰這位“美嬌娘”,在某次大雨夜一狠心發出幾十道驚雷劈中這棵棗樹七八次,濺出的電花火星隔著大老遠在長命鋪那邊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