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叫秦長川,一個叫鹿棠,想來那一身沉珂舊疾,便是在越國大內時留下的吧……
歸氏當年功高蓋主,越帝早就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是南越除了歸家,沒有一個能走上戰場和燕雲在雪山硬扛的,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中原大地。越帝連動手都等著歸家替他守住了北方以後,歸家一去,損失慘重的燕雲無力翻過雪山,中原趁機壟斷了雪山山脈,強橫地插入燕雲與越國之間。
但是鹿棠鈺想,歸梨最初最真實想狀告的,其實不是宰相,而是身居高位的越帝吧?!但是歸梨終究給越帝留了一絲顏面,不是為了君臣,而是為了歸氏滿門世世代代的那顆忠烈之心。
影衛抱著孩子站在鹿棠鈺身後,他突然眯了下眼看著鹿棠鈺的背影。他沒有感覺錯,這一年來,“夫人”不論是言談舉止還是行事作風,就連如今站立時的一個背影,都像極了當初的爺,這樣也不知是好是壞。
鹿棠鈺走後,碑上多了幾個字:鹿氏三夫人歸梨墓位 夫鹿棠鈺立
鹿棠鈺回了秦家,從影衛手中接過孩子走進了秦鎮的書房。
秦長川去世以後,秦老爺子一夜間頭髮全白了,他看著鹿棠手裡的孩子默了半晌,道:
“可想好了給孩子起什麼名兒?”
秦長川的屍首沒有送回秦家,而是依照秦長川的遺囑,葬在了燕雲之南,雪山之巔。那裡曾是歸家男兒戰死的地方,也是歸梨的午夜夢迴。
鹿棠鈺低頭看著懷裡兀自酣睡的孩子,凜冽的眉眼溫和了下來,半晌才道:
“大名秦子玉,小字……長留。”
秦鎮聞言看了鹿棠鈺一眼,道:
“姓秦?你可想好了?”
秦鎮是知道這孩子身份的,那位門客本是江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娶的便是鹿棠鈺的一位庶妹。一次為了掩護鹿棠逃離南嶺,她被趕出了鹿家,生死一線之際被秦長川路過救下。
後來與在秦府與門客相識相知相戀,再後來成了親留在了秦家。只是府中遇襲,孩子早產,生母難產而亡,如今門客也重傷去了。
兜兜轉轉,秦長川當初的一時惻隱,倒是替後來的鹿棠鈺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算來,這孩子其實該喚鹿棠鈺一聲舅舅。
“就這麼定了。”
以你之姓,冠我之名,可好?可惜斯人已逝永不回,問也無人答。
忍下心頭難言的痛楚,鹿棠鈺抱著孩子在一旁坐下,雖是裙裝,但是一身男兒的英豪毫不掩飾。
“能不能告訴我,她是怎麼到秦家的?真正的秦長川呢?”
“告訴你也無妨。”
秦老爺子停下手裡的筆,靠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熱茶,看向前方的虛空回憶起了往事。
“越國的那座碑你該是看見了,那是川兒自己回去立的。她到秦家差不多快十五年了吧,那時候正好是歸氏滿門俱亡,歸家嫡女慘死大內的時候。
我帶著我家小二路過楚,越邊境時遇到了仇家截殺,被逼上了一處亂葬崗,等九死一生結束戰鬥以後,才發現小二隻剩下一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