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朝,陶然本來有本要奏,可是百官行禮參見畢,皇帝立即宣詔,接著樂圓跳出來反對,朝堂上亂了套,有說程墨太年輕,資歷不夠,不能為相的,有說程墨年輕有為,乃是年輕一代的代表,丞相之位舍他其誰的。
總之,殿中亂成一團,一大半朝臣都擼袖子上前論戰了,人聲鼎沸中,皇帝的聲音都被掩沒了,最後只好作壁上觀。
陶然無奈地捏了捏袖中的奏摺,這可是他準備了三天才寫好的啊,看來今天是遞不上去了。他輕輕嘆了口氣,望了一眼正慷慨陳詞的晉安侯,準備隨時出戰,支援程墨。
今天是大朝會,勳貴們也要參加。晉安侯聽說程墨病了,每天去永昌侯府探望,每次都被攔住,只好焉焉回去。沒想到程墨的病居然好了,來上朝了,接著皇帝第一件事就是宣佈任命程墨為相,這是劉詢繼位後任命的第一任丞相,而原來大權獨攬的大將軍只領工資不幹活,那麼,是不是可以說,程墨成為繼霍大將軍之後,權傾朝野的人物?這條粗腿,他得緊緊抱住才是啊。
晉安侯拿定主意,要成為程墨的急先鋒,這會兒正賣力地反駁反對派樂圓的話:“……你說程丞相沒有處理政務的經驗,難道誰生來就會處理政務不成?你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太中大夫嘛……”
只因為樂圓一句程墨沒有處理政務的經驗,便被晉安侯一方再三拿出來反駁,開始他還會解釋一下,程墨是衛尉,位屬武將系統,雖說武將轉文官在本朝是常事,可這一轉過來,便高居丞相之位,也是不大合適的,但是幾人拿他的口誤說事,他便煩了,厲聲道:“下官當然不是一出生便成為太中大夫,可下官也沒有不自量力……”
他老羞成怒,聲色俱厲,坐在勳貴第三位的安國公不樂意了,打斷他道:“你既自稱下官,何敢如此窮形惡相對晉安侯說話?”
晉安侯好歹是列侯,那是世襲的勳貴,樂圓只不過是食俸二千石的文官,身份地位跟晉安侯差了不止一條街,如此和晉安侯說話,難怪被安國公抓住錯處了。
安國公剛才也反駁了樂圓陣營,樂圓自然明白他是自己的對手,打疊起十二分精神應對,可他一針見血,樂圓只好勉強行禮道:“下官知罪。”
安國公並不想就此放過他,一副上官教訓下屬的口氣道:“晉安侯的爵位是太祖皇帝所封,自祖上傳下來的,你這麼不尊重他,便是不尊重他的爵位,不尊重他的爵位,便是不尊重太祖皇帝,知道了麼?以後切切不可如此。”
就因為他情急之下一句口誤,連太祖皇帝都搬出來了,東拉西扯地扯到不尊重太祖皇帝頭上,這叫什麼事?樂圓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光祿卿吳瑭雖然一向不喜樂圓古板固執,可大家同為文官一脈,站在大局上考慮,他也得拉樂圓一把,再者說,吳瑭是光祿勳的長官,光祿勳既是皇帝的智囊團,又是候補官員集中營,說一句文官們出自光祿勳也不為過,他也是競爭丞相的有力人選之一,現在皇帝不聲不響把這位子給了程墨,他心裡也極不舒服。
看安國公擺出勳貴上官的派頭,他輕咳一聲,似笑非笑道:“安國公爺,扯遠了。”
安國公能對一個太中大夫擺派頭,對吳瑭可不敢,當下微微一笑,道:“某也是就事論事。吳大人公務繁忙,可不要疏於對屬下的管教才好。”
樂圓跟他分屬不同衙門,哪肯往自己身上攬,馬上道:“此乃丞相責職。”
眾朝臣齊唰唰把眼睛投向程墨。朝堂上吵成一團,唯有一人高坐首位,卻眼觀鼻,鼻觀心,有如老僧入定。
程墨好象意識不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臉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殿中難得安靜一下,劉詢趕緊道:“此事無須再議,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