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崖即將一言不合出手將那不長眼的禿頭大漢打殺了的時候,佇立在其身前的那道身影,竟是猛然一竄,一下子與沈崖拉開了距離。
正是那位馬姓修士突然安耐不住動手了。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這馬姓修士接下來的舉動會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這馬姓修士竟是二話不說,一下子竄到了毫無防備的禿頭大漢的身邊,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只見他手掌一翻,一道翠芒從其袖中彈射而出,在那禿頭大漢的脖頸處一繞,下一瞬,那大漢便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人頭落地,悲慘地死絕了。
原來,這馬姓修士察覺到了沈崖下一瞬就要動手了,為了防止自己被捲進去,他竟是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率先出手滅殺了自己的僱主。
這戲劇性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一陣死一般的沉默後,那一群以禿頭大漢為馬首的打手們見到這般景象,哪裡還有心情去管這突然的變故究竟為何,只想活命的他們登時便是屁滾尿流地作鳥獸散了。
在這一群人四散跑路後,那動手殺人的“馬仙師”更是沒有多言,他回頭看了一眼沈崖有些玩味的眼神,在確定了沈崖不會動手滅他後,終於是連連彎腰而拜,最終一言不發地倉惶逃離了。
先前熱鬧的杏林,一下子安靜了起來。只剩下了沈崖和目瞪口呆的喬萱兒、韓嘯,以及喬萱兒手上抱著的孩子。
喬萱兒和韓嘯皆是愣在了一旁,他們從沒有見過這等滑稽的場面,同樣也沒有見過如馬仙師這般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傢伙。縱使他們也算是在江湖上歷練了許多年,也很少有機會見到這種兩三句話間,就反手殺了僱主,之後倉惶逃竄的可笑角色。
沈崖卻是對這一切見怪不怪了。雖然同樣感覺有點好笑,但他很清楚,馬姓修士方才的行為,對於他自己來說是最佳的選擇。那人能夠在趙王朝全面反擊的那一夜從亂軍中活下來,也算是有點眼力見的傢伙。
修士不同於普通的凡人江湖高手,修士可以透過神念探查對手的修為,比凡人更容易在爭鬥前瞭解清楚雙發的差距。當然,這也有意外,比如說有些修士過分自信,或者是有些人刻意壓制了修為,讓人無法觀察。但這次沈崖顯然沒有刻意遮蔽自己的修為,馬姓修士也不是那種盲目自信的傢伙。加之,修士之間的等級差距,除去沈崖這種特例一般的存在外,幾乎每差一小階都是天壤之別,故而,低階修士對高階修士的畏懼也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在這樣的背景下,修士與修士間,倒是常會出現這種看上去毫無骨氣,甚至於丟人的場面。
方才馬姓修士的舉動,與其說是禽獸之舉,到不如說是結合了當下情況的聰明判斷。這倒是頗為奇妙,修仙者各方面都遠超凡人,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機敏度,都不是一般人可比,但越是這樣,卻越容易放大人性中醜陋不堪的一面。
修煉到了一定程度,在外人看來,竟是變得不如普通人有人性。方才的一幕又豈是馬姓修士一人如此,他的舉動,更是絕大多數修仙者乃至修仙界的常態。野蠻兇殘與得道出世不過只有一線之隔。
沈崖看著這一幕,臉上依舊是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表情,也不知浸淫在修仙界兩世的他,是如何看待這樣的修仙界的。
死寂的氣氛在空氣中飄蕩了許久,終於,在好一會兒過後,喬萱兒和韓嘯終於是回過神來了。率先開口的,是有些戰戰兢兢的喬萱兒。
“多……多謝仙長,要不是仙長在,今日我夫婦二人皆是要命喪於此了。這些年未見,仙長竟是絲毫未變……大恩大德,我夫婦二人永生難忘……”
喬萱兒的聲音打破了杏林中的寧靜。只是從她顫抖的聲音可以看出,她對沈崖有著一種原始的畏懼,而她刻意提一嘴沈崖許多年未變,也似是有套近乎的想法,可以看出,這些年過去,喬萱兒已然比當年成熟了許多,也謹慎了許多。
沈崖卻是從喬萱兒的話語中,聽到了重要的資訊。喬萱兒口中的 “夫婦”二字,讓沈崖眉頭不禁一挑。他將目光掃向了此時已經勉強支撐著站起來的韓嘯,眼神中有著一絲玩味。
記得當年,這韓嘯與外人勾結,想要脫離喬萱兒父親所開的鏢局。卻臨了發現與其勾結之人心腸歹毒,之後他便是出手殺掉了那些同夥,留下了書信,獨自離開了鏢局的隊伍。想來是沒有臉面再見喬萱兒等人了。
之後韓嘯也沒有與喬萱兒、秦勇等人遭遇那真正凶險的截殺,也因此沒有見到沈崖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