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從人群中走出,拜倒在他面前的一大批儒生,楊獄才真切體會到了‘徐文紀弟子’的份量。
哪怕他出手狠辣,哪怕他揹著通緝,哪怕他於眾目睽睽之下鎮壓了西北王。
這群人,仍是拜倒在身前,不同於其他儒生的怒罵、斥責,而是恭恭敬敬的口稱師長。
但他們拜的,其實是徐文紀。
“老大人……”
壓下心中湧起的複雜情緒,楊獄抬手攙起眾人。
照舊,以通幽掃過,洞察其人命數,然後尋出其中佼佼者,為其任職,分擔城務。
類似的事情,這幾日他做過不止一次,已然輕車熟路了。
當然,這其中隱藏的害群之馬,也被他一一糾了出來,通幽催使,十分之頻繁。
沒有驚擾賑濟的隊伍,楊獄起身離開,接連巡視了八座糧倉所在,方才緩緩離去。
他的現身,就是警告。
警告城中那些暫時來不及收拾的大族士紳,不要打糧倉的主意,他相信,這些聰明人,不會蠢到來觸怒他。
青州四大家敢燒糧倉,是自信抹去首尾,以王法行事的徐文紀,沒有證據也動不得他們。
但楊獄……
原本空空蕩蕩的王府,住進了不少衣衫襤褸的災民,他們忐忑的看著周遭的一切,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一口口大鍋,就在一個個院落之中支起,臨時做了個粥棚。
被困於某家小院中的張玄一,聞著口鼻間湧來的氣味,卻是無數次壓抑不住心中的邪火。
他的王府,居然被這群卑賤種佔據了……
但怒火之後,又是悲涼。
三天過去了,他的屬下,他的子孫,全無一個人前來救援他的,這對他的打擊,無以復加。
這些年裡,他自問待人不薄,自家子孫,無論嫡出還是庶出,都不曾虧待過。
然而……
“楊獄……”
某一刻,張玄一沙啞抬頭,泛紅的眸子中映徹出推門而入的楊獄,帶著不甘與猙獰:
“我西北張氏,難道已被你殺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