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裡,西北道關卡林立,捐稅苛重,馬賊強梁多如牛毛,以至於民不聊生,百業蕭條。
但明人的抗壓是極強的,絕大多數的人,仍在苦苦挨著,直至,天地生變。
天災,徹底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
旱災,雪災,雹災,蟲災,匪災、兵災…
西北道全境,幾乎水深火熱,災民啃食樹皮、雜草、甚至泥沙,富戶乘勢囤積居奇,兼併土地的奏疏,雪片一般飛向朝廷。
為此,甚至有不少州主直接被罷免。
也因此,燕東君方可趁勢而起,而他之所以在數年之內,就下了三州二十九府之地,是因為很多城池,根本是自己開城迎賊…
奈何,迎來的,真是賊…
唳~
蒼鷹俯衝而下間,他持弓在手,玄鐵箭出無情,將一夥劫掠的山賊一一射殺。
這一路上,他所殺兵匪比之在兗州城只多不少。
可他一人之力,又怎麼殺的盡?
“亂世…”
許久之後,將最後一些口糧也留下,蒼鷹再起,楊獄默默吞服著鐵蠶豆,心中卻是有些嘆息。
他仍記得自己初來之時,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恐懼,放眼望去,絕無一物可果腹的絕望。
若非老爺子,若非那一口白泥土,他只怕早就死在黑山城外的荒野了此時此刻,西北道如當年他一般的,何止數十萬?
可他吃土能活,他們卻不成……
誠如齊文生所,西北王若死,他足可佔據大義而行,可對他而,已無必要了。
西北道如今這個局面,西北王死與活,已無任何區別了。
“西北王。“
楊獄緩緩閉目,眼底,浮現的是生死簿。
這一頁殘書,在出得兗州,就變得暗淡無光,但仍可監察兗州城內外的動向。
他無法同時感知兗州城數百上千萬人的動向,可凝神於細微之處,卻可具體到某一個人的動向。
姜五,在巡查亂軍,抽調其中精壯良家子,組建兗州城防軍,已頗有成效。
方阿大,在州衙派發賑濟口糧,間隙時,摸索著姜五傳授的武功。
齊文生,在整理卷宗,罷黜官吏,提拔新人,整頓城務,聯絡兗州城下轄的諸多府縣。
大牢中,衛四陽面壁發呆,時而咬牙切齒,時而頹然嘆氣形形色色的諸多人,諸多事,只要他靜心細觀,就可一一得聞。
至寶之妙用,遠超乎尋常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