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思及那位老王爺昏迷之前,唯一的要求就是殺子。
這或許就是察覺到了什麼?
“有所得,必有所缺。”
不知想起了什麼,王牧之笑了笑:
“又要當和尚,又不想守那清規戒律,你樂意,佛也不樂意。”
“這倒是”
餘景啞然失笑,卻又不禁問出老問題:
“即是如此,老師何必選他?依著典籍所言,鬼神類道果極兇似魔,輕則傾覆一州,重則霍亂天下……”
“除了他,又能選誰呢?”
聞言,王牧之神色木然:
“你總以為為師的選擇很多,事實上,並無什麼選擇,而且,時間也不多了……”
餘景擰眉。
“大宗師,說起來好似很了不起,其實落眼天下,又算得了什麼?”
王牧之伸出手掌,其上電光閃爍,時而如氣,時而化水:
“陰陽化殛手,安不了天下,也救不得黎民,甚至於,連一顆糧食,也變不出來……”
“魏正先何等心高氣傲,可也養不活十幾萬青州兵,換做你我,又能如何呢?”
餘景沉默。
“多年以前,我以老師馬首是瞻,整頓雲州,展望天下,欲學先賢平天下,重現盛世……”
望著掌中氤氳的雷水,王牧之有些失神:
“可到得後來,我漸漸明白,老師的路子,是行不通的。他成與敗,其實只在四個字……”
餘景開口:
“簡在帝心。”
“不錯!簡在帝心。我輩儒生,三千年裡,學說繁多,其實,萬變不離其宗,終歸只是得君行道,渴求欲一聖明君主,以施展抱負與主張。
我曾經也這麼認為,然而後來,老師的治國十方被駁斥,被束之高閣,他也被一貶再貶後,我就有些迷茫……”
“但被老師禁足龍淵的這些年,我漸漸想明白了。”
王牧之的神色越發的漠然,口中吐露之言,在任何儒生耳中,都幾可算是大逆不道:
“聖人靠不住,先賢靠不住,皇帝,也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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