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遠處就有兩家在口角,一方是保定城裡的豪紳,另一方則是大包小包拎了不少東西的老弱。
這些豪紳逃難時,以為這南下一行和以往自己行商沒有多大區別,所以身上帶的都是金銀細軟,心裡想著出門在外有錢就好辦事。
不料保定那幾十萬民眾烏泱泱的逃出來,早就嚇得周邊城池大門緊閉了。
這下這些豪紳有錢進不了城,進不了城自然也就買不到任何東西了。
身上只有些許清水,絲毫乾糧也無,頭兩天還能用金銀換到一些吃食。
可是一連三天九頓飯,又是那麼多張嘴,再有錢也沒有太多人願意賣了。
李素瑾從一旁溪水邊打了些水,分別遞給幾個小傢伙一人喝了點,然後就示意他們趕緊回到帳篷。
白凌波嘟囔了一下嘴:“我想看啊……多有意思。”
李素瑾瞪了她一眼,沒說話,反手把她推進了帳篷。
那邊的口角已經開始升級了,大概會冒出來一些類似“別給臉不要臉”的話語,同時那豪紳還把自己手中的財帛直接摜到了地上。
那是一枚碩大的銀錠,放到尋常時候,足夠這貧苦人家吃喝一年了。
在現在,卻是沒什麼人看得上。
“拿來吧!還不拿來!看什麼看,看什麼看!還看!”
這人大概心中還是有些基本道德準則在,這會兒身體在搶婦孺手中的食物,精神上卻還是知道害臊的。
哭喊聲自然而然的響了起來,不過周圍人都是麻木的。
或者乾脆是存了幾分瞧熱鬧的好笑心思。
尋常時候大家相親相愛和諧友善,但真到大難臨頭,就只有先顧自己的肚皮了。
“蘇奴兒,蘇奴兒。”
黑瘦的小姑娘掀開帳篷走了出來,輕輕的叫了聲師尊,李素瑾從背囊裡取了半塊乾糧遞了過去。
這一行四個人中,李素瑾是曙光中境,她是可以選擇辟穀的,吃與不吃,關係都不大。
白凌波則是一匹馬,隨便找點草或者樹葉嚼嚼,一天也就過去了。
反而是蘇奴兒和小白狐,這兩個小傢伙必須得吃東西。
小白狐還好,以往在虞山時,餓上十天半個月沒捕著好獵物也是常事,而且這兩天他也不是沒吃的,光田鼠都逮著好幾條了。
蘇奴兒就不行了。這三天,每天只有小半張餅加些許清水,使得原本就瘦削的她越發瘦了。
這時那邊那位豪紳卻走了過來,直接一錠銀子撂在李素瑾跟前,言語中滿滿的無禮。
“那餅,一百兩銀一張,趕緊賣我!”
李素瑾斜眼瞟了一眼這人,直接從背囊裡掏出幾片金葉子來,甩到了這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