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下一股熱流襲過,我伸手一摸,我的睡褲已經被鮮紅的血液給浸溼了,我艱難的翻身去開啟床頭櫃,又頹然的趴在床沿痛哭。
因為懷孕,又是剛回到星城,房間裡根本沒有衛生用品。
“張小姐。”
我嚎啕大哭了一會兒,小護士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碗紅糖水:
“你剛剛動過手術,大哭傷身,喝點紅糖水好好睡一覺吧,每個人都會遇到不順心不如意的事情,你要想開點,好好照顧自己,振作起來,蘭醫生的車還在門外等我,我就先走了。”
雖然我對這件事情心知肚明,但我還是忍不住問:
“是陳香凝讓你們這麼做的?”
小護士哽咽的回答:“老太太發了話,蘭醫生做了老太太二十多年的私人醫生,她必須聽老太太的話,我們幾個只是小護士,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完全由不得自己,對不起。”
我苦笑:“醫生?她配稱之為醫生嗎?滾,你們都滾。”
我第一次知道醫生的手術刀原來是拿來殺人的,可我卻沒有半點保護自己孩子的能力,我只能眼睜睜的任由這群禽獸不如的人一刀一刀的將我的孩子從我的子宮裡剝離,變成一灘血水,留下血肉模糊的屍體。
此時我多恨自己,恨自己太自信,太相信自己從小就沒受過欺負,太相信自己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太相信人性和道德,太相信傅少川可以保護我。
當一切變成刻骨銘心的疼痛,我輸的一塌糊塗。
外面的白雪太刺眼,我起身想去拉窗簾,一起身就身子一軟倒在床邊,胳膊撞在床頭櫃的邊沿,一點疼痛都感覺不到。
我固執的要去拉窗簾,爬起身跌跌撞撞的走到窗邊,窗外的雪景真美,我不知道那個在夢裡被我摔碎的西瓜是不是已經被白雪覆蓋,而我剛剛逝去的小天使,是不是已經隨著雪花飛入了天堂。
拉好窗簾回到床邊,我躺過的地方已經是殷紅一片,站在床邊我都能感覺血液隨著大腿滑落,我癱坐在床邊的毛毯上,伸手去拿床頭櫃的那個手機,雙手顫抖的握著手機,我哆嗦的開啟,一段影片彈了出來。
影片中傅少川站在粉紅色的會場裡,他的身後是一張巨大的海報,依稀能看見海報中的那雙手,纖細修長,想必我沒看到的上方,是一張非常漂亮的臉蛋。
傅少川身穿白色的西裝,左胸膛處的西裝口袋裡裝著一朵粉紅色的玫瑰花,他的笑容如此迷人,可見站在他身前的女人,其魅力是無窮的。
影片中的配音是婚禮進行曲,傅少川清清嗓子開口說道:
“張路,我即將和曉毓結婚,很抱歉沒能親口跟你說出這句話,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我們之間沒有可能,所以請你祝福我。”
很簡短的幾句話,後面跟隨的是很多張結婚照,新娘子蓋著頭紗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隔著螢幕我都能感受到這份歡喜。
可是,你做了我的逃兵,去成了她的蓋世英雄。
我躺在毛毯裡,渾身虛弱到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腹部的疼痛一直沒有停過,我趴在毛毯上許久,感覺睡褲已經完全溼透了,才不得不爬起來,喝了那一碗已經冷了的紅糖水,站起身來從衣櫃裡找了一套最後的衣服換上,我必須出去買衛生用品,必須給自己做點吃的,我必須趕快好起來,這一筆賬,要清算的一個都別想逃。
是這種要為孩子討回一個公道的信念支撐著我,讓我一鼓作氣的穿戴好包裹嚴實的出了門,離別墅最近的小超市也要走出大門口才能有,雪花還在飄灑,空氣中瀰漫著我身上的血腥味,來的時候車子直接開到別墅門口,所以我一點都沒覺得這段路很漫長,但我渾身疼痛,每走一步就感覺身體裡有無數根針在扎著血肉。
我走到一半的時候,一雙腿完全支撐不住我身體裡的力量,雪地又滑,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有一個上學的小朋友快速走了幾步攙扶著我:
“姐姐,你沒事吧?”
我牽強的笑了笑:“我沒事,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