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攔著張路:“路路,他現在很脆弱,你別這麼對他說話。”
張路紅了眼:“你現在哄著他,他就真的以為自己退化到幾斤幾兩的時候了,以為自己還是那個襁褓中需要大人保護的嬰兒,可實際上呢,他是誰,他是醫生,他是男人,他是跟你走過紅地毯的丈夫,你現在懷著身孕,而他卻躲在這裡不敢見天日,你問問他,他拿什麼來養活你,養活孩子,養活這個家。”
姚遠有所觸動,抬頭看我。
我蹲下身去挽著他的胳膊:“姚遠,雖然路路說的話就像一把刀子一般剜著心,但我相信這把刀子剜去的一定是毒瘤,只有剜掉這個毒瘤,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你願不願意站出來勇敢的面對這一切,不管那天發生什麼樣的事情,不管你將面對的是什麼,你始終都要相信,我會陪著你,我們這群朋友會陪著你,你的親人你的同事你所有迎接過的生命和挽救過的人,都會陪著你度過這一關。”
姚遠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我一直屏息以待,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堅強起來的。
但張路等不及了,強行拉起我:“黎黎,我們走吧,這個油鹽不進的傢伙就讓他自生自滅好了,上天要亡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早亡了,他現在就是心死了,誰也救不了他。”
張路拉著我走了好幾步後,姚遠突然平靜的說:“讓我靜一靜,我會給大家一個答覆的。”
從酒店裡出來,在去醫院的路上,張路開著車,開著開著突然就哭了,趴在方向盤上悲傷的難以自持。
我拍著她的後背小聲的問:“路路,你怎麼了?”
張路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看著我,然後拿著抽紙擦著眼淚和鼻涕,悲訴道:“姚醫生太慘了,老天太不公平,他這麼好的人要面對身體上和心理上的問題已經很殘忍了,現在還遇到這樣的事情,做醫生不容易,做男人不容易,做病人更不容易,他現在是三重身份加在一起,更慘的是,你並不愛他,你才是他全部的希望,可他在你這兒看不到希望,就像是全世界都熄了燈,你就像夜空裡的星星一樣,雖然是暗黑中唯一的光,卻那麼的遙遠,觸不可及。”
我嘆氣一聲:“你剛剛不罵他罵的挺狠的嗎?”
張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回答我:“你懂什麼呀,我那是激勵他,我要是你,我現在就把他撲倒在床上不說話,狠狠的親吻他,吻到他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吻到他不知道日暮晨曦,吻到他忘了自己的姓氏,忘了自己的一切,忘了...”
我一拍方向盤:“夠了,你還真是齊楚所說的黃人,你還能開車嗎?不能開的話就下來,我來開。”
張路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你現在能開車嗎?你個虛弱的孕婦,你給我乖乖坐著,不行,我還得想個法子好好的罵醒姚遠不可,明天我帶秦笙來,秦笙這個磨人的小妖精肯定能把姚遠唸叨煩,你覺得怎麼樣?”
我吃驚的看著張路:“你最近陰晴不定啊,一會兒對人家讚不絕口,一會兒又貶低人家,張小路,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我怎麼感覺你最近總是神神叨叨的。”
張路白了我一眼,沒好氣的說:“我這不叫更年期,我這就慾求不滿,行了吧?”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哦哦哦,原來如此啊,等傅少川回來叫他更賣力一點,他要是不行的話,你就再去養幾個面首,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姐姐有,姐姐我在你身上花錢絕不會吝嗇。”
張路的眼神簡直秒殺了我:“就你?你對自己的女兒都小氣到家了,你還能對我大方到哪兒去?”
我雙眼一轉悠,答道:“對你必須大方,這樣吧,你喝酸奶我舔瓶蓋,行嗎?”
張路直搖頭:“娘娘,你還真大方,我服你!”
一路上張路都在跟我鬥嘴,到了醫院門口時,我還特意看了一眼手機,不到六點,我忽悠著張路帶我去買想吃的小零食,兜兜轉轉大半個小時過去後才重新回到醫院門口。
我們到病房的時候看見齊楚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打瞌睡,張路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你個癟犢子玩意,我讓你來帶孩子,孩子呢?”
齊楚睡的正香就被張路給鬧騰醒了,迷迷糊糊的指著病房:“裡頭呢。”
我們進了病房一看,裡面哪有什麼人,病床上的被子都疊的跟豆腐塊一樣的。
我心裡一咯噔,感覺不妙。
張路一個箭步跨了出去,一巴掌扇在齊楚的後腦勺上:“你個混蛋,人呢?”
齊楚立刻驚醒,到病房一看,傻眼了:“剛剛還在呢,我就眯了一會兒,實在是昨晚熬了一宿,孩子們又和韓澤在裡頭處的很愉快,我尋思著我就睡一會吧。”
張路急了,朝他大吼:“你尋思著尋思著,你咋不去尋死呢?要是人找不著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