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剌合嫌惡的看著被嚇破膽的醫官,說:“阿索,拿過來我看看,到底是個什麼鬼玩意!”
從地上撿起來的瞬間,阿索也被嚇了一跳:“幹!這是什麼鬼玩意!”
他的兩指捏著一隻人耳。
這隻人耳萎縮且枯黑,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從活人身上硬生生割裂下來後完好儲存起來。
阿索的手顫巍巍的拿著不知主人的耳朵給烏剌合看。
氣味、顏色、形狀,無一不想讓人連連作嘔。
“你這個妖婆,存這個幹嘛?這到底是誰的?”烏剌合實在受不了那沖天的腥臭味,示意阿索趕緊拿走。阿索扔了耳朵後,還是覺得手指上有殘留的滑膩感,噁心至極。
“王上,不記得了嗎?一隻耳的張氏。”此刻貴為太后的她彷彿已經瘋癲,不管不顧的坐在溼冷的地上,懷中緊緊抱著那隻罐子。
在烏剌合的印象中,多年前好像真的有過這樣一個人的存在,那人捂著右耳哭喊著從御花園跑過,血水順著指縫滴滴答答落下。據說張氏當晚就溺死在井中,再無後文。
“你懷中抱著的是什麼?”烏剌合強忍著噁心問。
太后忽然眼神明亮,舉起手中的罐子說:“這是我的孩子,你看不到嗎?小胳膊,小腿,這小臉蛋,多可愛啊。那是你哥哥,得叫哥哥。”她的懷中彷彿真的抱著一名看不見的嬰兒,對著烏剌合的方向說:“那是哥哥,你得叫他哥哥。可他不是你的親哥哥,你的親哥哥,早就死了。屍骨都沒讓我見到……”說到最後,她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嗚咽起來。
“你看看,這是你的弟弟!你看啊!”太后將罐口朝向烏剌合。裡面黑漆漆,什麼都看不到。儘管如此,烏剌合還是下意識的後退一步,險些摔倒。
“你在發什麼瘋!什麼哥哥!”烏剌合驚怵的看著地上披頭散髮的太后。
她輕輕的撫摸著罐身,彷彿聞不到裡面散發的臭味,喃喃的說:“他如果活著,是該叫你哥哥。但是,因為你母親,他都沒有成形,就死了。我讓醫官把他留下來,母子一場,算作相伴。”
眾人皆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瘋瘋癲癲的太后。只有老嬤嬤在後面嗚嗚咽咽帶著哭腔訴說:“都怪捷姝,都怪她。要不是因為她,現在這具胎兒屍骸,早已長成玉樹臨風的王子!早已成了這烏慈國的王!”
這樣大不韙的話落在烏剌合耳朵裡,甚覺刺耳。
“叉出去!斬了!斬了!”
“我的孩兒呀!我的孩兒!你死的冤啊……”太后幽咽的哭腔在這夜裡讓人後脊發涼,加上老嬤嬤垂死之際的慘痛哀嚎聲,讓這個夜晚顯得更加鬼祟,更加陰森。
烏剌合惡狠狠的看著哭喪似的太后吼道:“你的孩子死的冤,我母親難道就不冤嗎?若不是你在父王身邊扇陰風點鬼火,我母親就不會死!她被活活燒死在廣場之上,難道就活該嗎?”
“活該!蕩婦!她早就該死!她就該死在亡國之地,不該魅惑先王,來到這烏慈國!”
抱著畫紙的小廝沉吟片刻,懇求說:“王上,這畫……”
“怎麼了?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這畫,您拿到殿裡,先看一眼吧。”小廝怕他冷不丁看到這樣的畫面會崩潰,低聲的提醒道。
沒想到烏剌合手一揮說:“不用,就在這裡鋪開,我倒要看看,太后的宮中到底藏著多少人所不知的陰冷秘密!”
小廝沒有將畫紙放在地上,而是一人一邊緩緩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