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說:“我又不是手癱瘓了,自己吃。肚子也餓了。”
說著,端起碗來,首先喝了一口湯,然後夾顆肉圓子,咬了半隻,咀嚼了兩下,就肯定地說:“悠悠,這肉圓子湯不是你做的吧。”
“我的媽呀,你真神了,吃了半隻圓子,就知道不是女兒做的,那你猜是誰做的?”
“不用問都知道,是我們家那個房客做的,張大雷是不是?”
“難道,每個人做的菜味道都有標記嗎?”
“沒有標記,但是味道不一樣。上次,他給我燒的泥鰍湯就知道了,沒有放生薑,腥味特別重,另外,農村的人,淌汗多,口味重,所以放鹽也比較多。說起來是圓子,肉都沒有攪拌開,還是顆粒狀的,圓子也不圓,鬆鬆垮垮的,到底是男孩子不會做事。”
“我的媽耶,你就不要較勁了,他能做出來,能燒熟就不錯了,在農村裡,男孩子是不做家務事情的,更不進廚房,你的要求就不要太高了,你又不要他當女婿。”
“誒,你別說,這個張大雷心那麼細,雖然做菜做飯不好,但他縫紉手藝真是呱呱的,針腳好細,他又那麼幫你,態度那麼溫和,處處為人著想,將來,一定是體貼老婆的好男人。”
“又動心了嗎?你趕緊吃吧,怎麼見個男人年紀差不多,就想把女兒嫁給他,不要搞拉郎配,我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對他沒意思,我看,他對你還真有意思呢,只是膽子小,不敢說出來,我看他,望你的眼神都不對,說不定,來租房子,也是衝著你來的。”
“他到城裡來,根本摸不清東西南北,租到我們家的房子,純屬偶然。你說,他看我的眼神怎樣,你女兒就是個大美人?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汽車見了都爆胎?”
蘇秀蘭就是個樂天派,現在不疼了,馬上就有精神了,稀里呼嚕,一邊吃的粉絲,一邊喝湯,一邊陪著女兒笑,把剛才的痛苦似乎都忘記了,只是一個勁兒點頭:“是啊是啊,我女兒這麼好的條件,對你好的也不能都嫁給他,要不然,將你大卸八塊都不夠。不是我們看不起鄉里人,但是,你有更好的選擇。”
“我的媽呀,不要一天到晚忙著給我選物件好不好,我們首要任務,是要治好你的病,第二位還是你的婚姻大事。我的婚姻大事放在第三位……”
母女兩個就這麼七扯八拉說著閒話,劉蘇悠悠也倒些粉絲湯喝了,還一邊逗母親開心。
本來疼痛難忍,打了一針之後,疼痛慢慢地消失了,現在看女兒說笑不停,似乎對生命有了希望。蘇秀蘭不好意思岔開話:“不要扯那些不著邊際的事情,對了,下午,你們領導跟你談什麼呢,讓你這麼高興?”
其實還真沒什麼高興的。只是為了轉移母親的注意力,但這個事情既然她知道,還是要說出來的。於是告訴他,說因為群眾反映,提了些意見,所以呢,領導要核實一下。
母親就炸毛的雞一樣,精神上來了,憤怒地說:“什麼什麼呀?他們過去都虧本,你們工資都發不出來,現在你去了,採取這個辦法,每個月還要交他們20,000塊錢,還把他們積壓的庫存的賣不掉的衣服都銷售出去了,你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何況你不但有苦勞,還有大大的功勞!憑什麼人家還要有意見?這些傢伙,笑人窮恨人富的東西,有本事自己去開闢一片新天地……”
“媽,你氣什麼呢,我是當事人,我都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他們說天說地,我全當他們放屁。而且領導特別找個沒人看見的地方,實際上,是給我通風報信,我都澄清了,他也沒什麼說的了,還肯定我做得不錯。”
“那到底說些什麼?具體點,讓我也長長見識。”
“還不是那些想都想得到的屁話,說我與焦安子勾結起來,我把衣服給她買,是挖我們公司集體的牆角。”鼓起腮幫子,女兒像一隻河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