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茶盞幾乎是貼著吳氏的臉頰摔落在地,直驚得吳氏渾身一個激零。
“你就是這樣當家的!”老太太目光凌厲,就像要在吳氏身上戳出一個洞來。
徐敬、吳氏、徐承文三人不敢分辨,連忙跪了下來。
二房是庶出的,這些年來老太太既不樂意像那些賢婦一般將庶子當作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對待,也不願用那些後宅之中的腌臢手段將徐敬養廢了,乾脆就什麼都由得徐敬自己長成什麼樣,在徐敬娶妻生子之後更是從不過問二房的事。
現在會這樣衝著二房幾個人砸杯子,可見老太太也著實是氣狠了。
武定侯府的後宅裡雖然不能說就完全沒有什麼陰私之事,但是比起別的府裡又要好了太多了,卻沒想到現在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老太太又哪裡能不動怒?
這麼些年來,老太太都給幾個兒媳婦留著臉面,但這時卻是壓不下心裡的火氣,指著吳氏的鼻子就罵道:“現在你該滿意了?文哥兒今年也只不過二十二歲,多少人在他這個年紀都還沒成親,更別說是有子嗣了,偏偏你就想盡了辦法也要折騰個孫子出來,逼得文哥兒媳婦都瘋魔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你敢說與你的咄咄逼人沒有關係?”
吳氏白著一張臉,半點也不敢分辯。
她知道,老太太說得一點也沒錯。
吳氏一直將何氏當作了不敢反抗她的軟柿子捏,平時更是拿了“不下蛋的母雞”這樣的話去刺激何氏,還一心想替徐承文納個妾室早些生個兒子出來,但她哪裡能想得到,何氏表面上不吭聲不出氣的,私底下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老太太的話可還沒說完,“雖然你的出身差了些,但吳家好歹也是世代的官宦之家,難不成連正室未得嫡子便不允庶子出生的規矩都不知道嗎?”
“老二隻怕是在心裡怨了我這個做嫡母的一輩子,難不成你還想叫你自己的孫子也走上同樣的路?”
這話可就誅心了。
侯府裡四位老爺,大老爺徐興襲了爵,三房的徐勳又是個不慕權勢的,四房的徐覆在及冠之後就蒙蔭入朝做了官,現在也一步步升到了四品上。
唯有徐敬,才能在四兄弟之中最為平庸,既不像徐勳那樣能將權勢視作糞土,又不能像徐復那樣擅於在官場鑽營,就算也是蒙蔭做了官,卻只是個再清閒不過的太常寺六品寺丞。
別說與襲了爵的徐興比了,就是比起徐復,那也是遠遠不如的。
若說徐敬心裡真的沒有別的什麼想法,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些話徐敬自己在心裡想想也就罷了,又哪裡敢叫旁人知曉?
畢竟,比起別的府裡的庶子,徐敬的處境無疑是好了太多了。
京城裡每有人提到對待庶子時,誰不說一聲武定侯府的太夫人是個真真仁慈的?
是以,這時聽老太太如此一說,徐敬的一張臉頓時就白了。
他連忙以頭搶地,“母親這是折煞兒子了,兒子蒙母親愛護多年,對母親只有感激的,又哪裡敢有任何的不敬,此事確是兒子治家不嚴,才叫二房有了這樣一個毒婦,母親縱是如何責罰兒子,兒子也是斷然沒有任何怨言的!”
這番話說得極為誠懇。
事實上,在最初聽到何氏所為時,徐敬心裡亦是好一陣心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