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珏嘶吼的淒厲,淚眼模糊甚至看不清地上的骨灰,他攏著那些骨灰,狼狽不堪,卻沒有在這個狀態維持多久,他的胳膊讓蕭彧緊緊拽住,而後拉了起來。
蕭彧的力氣,以顧珏如今的狀態,又哪裡掙扎的開?
“我錯了……我錯了……”他聲音哽咽著,腦子裡滿是花生從前的音容笑貌。
是他自以為能以一己之力抗下蕭彧的怒火,豈不知,蕭彧心中如今對他最好的處罰就是迫害他在乎的人。
“你自然是錯了。”蕭彧看著顧珏淚眼模糊,精神崩潰的模樣,目光又掃過顧珏已經血肉模糊的手,臉黑的徹底:“你如今是朕的東西,沒有朕的允許,你竟然敢在自己身上添傷?”
顧珏看不清蕭彧,只能聽得他說話,他不敢置信他說什麼,他撒了花生的骨灰,反倒來怪他在自己身上添傷?
傷他最重的,分明就是他啊!
這又是他所說的男寵的本分嗎?因為他是他的所有物,所以連自傷都不行?
顧珏腦中緊繃的弦幾乎崩斷,但是他卻想到了顧鳴,花生的骨灰撒了,但是顧鳴還在,他不過想著轉移蕭彧的注意力,便害了花生,如今,他不能,不能做出任何違逆他的事情。
那一地的狼藉在明明白白告訴他,他承受不住蕭彧的懲罰。
顧珏金面下的嘴唇顫抖著,他不知道自己居然還能說出話來,喉頭腥甜不已,大概是方才情緒波動太大,這會兒眼前一陣陣發黑,他強撐著讓聲音恭敬起來:“是,奴才忘了本分,請陛下責罰。”
蕭彧捏著顧珏手臂的手驀然收緊。
“唔……”顧珏措不及防被他捏的痛了,悶哼一聲,他卻半分沒有掙扎,正如這一個月來他做的那樣。
蕭彧卻在手驀然收緊之後又鬆開,顧珏原本被蕭彧拉著,他突然這麼一鬆,顧珏整個人踉蹌著倒在地上,他雙手撐著,終於還是爬起來跪在了蕭彧面前,正如之前他所做的一樣,而滿臉淚痕,表情破滅的他,更比之前顯得卑微。
蕭彧的聲音冷冷的落在顧珏耳中:“朕已經說過,你這一個月的伺候,朕並不稱心,你卑微的模樣,更是讓朕覺得厭惡,顧珏,你當真無趣。”
卑微的模樣令他厭惡?可這不是他要的嗎?他要他卑微,如今卻覺得他無趣?
顧珏胸口湧動疼痛,他不免眼睜睜看著面前蕭彧,整個人蒼白的幾乎透明:“還請陛下明示,希望奴才如何,陛下希望如何,我便如何,只要陛下說出來,奴才一定辦到。”
他從前便不得蕭彧喜愛,如今這樣,依然得了蕭彧厭惡,所以不是他對他的態度問題,大抵是他這個人本身的存在,便惹他厭惡噁心吧?
放棄從前的顧珏,放棄了心底僅存的一點兒自尊,如今,他連人格都要放棄了,只希望自己如一個傀儡,蕭彧要他如何,他便如何。
蕭彧看著他的模樣方才得了人稟報說顧珏逃出去時候那種煩躁再次湧上心頭:“破罐破摔是吧?朕說你卑微無趣,你便索性卑微到底,還是以此來要挾朕,你以為你做出這一副姿態來,朕便會憐惜你嗎?”
顧珏心頭苦笑,要挾?憐惜?
這兩個詞,哪個都與他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