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管家還沒有來，她便聽到高靖生迷迷糊糊的說著，
“那深坑啊，埋了那麼多人，惡臭隔了好幾裡都能聞得到，他們怎麼就那麼狠心啊！”
“江大人最後衝出去的時候，頭髮都白完了，他就是去送死的啊，到底是誰那麼狠心。”
……
雖然聽得迷迷糊糊的，可是高琳華大抵還是明白了的，而這些，父親剛剛一個字都沒有跟她說，想來，是怕她聽了難受吧。
至少，最難受的絕對不是看著別人無辜受死，而是看著自己的家人一個個死在自己的面前。
送走了高靖生，高琳華久久不能回神，連晚飯都沒有吃，便讓秦嬤嬤將燈息了，“小姐，晚上若是餓了，便吃些點心吧。”
秦嬤嬤說著，將一包點心放在了高琳華的床頭，然後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小姐和老爺說完話，整個人就沉默的厲害，讓秦嬤嬤有些心疼，卻不好說什麼。
高琳華是沒有想到，柳子珩今夜還會過來的，所以見到突出現的黑影，張口就想喊，“來人……”
“是我！”聽到熟悉的聲音，高琳華將嘴裡的話給嚥了回去，很是奇怪的望著他。
只是黑夜裡，並不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他如今算是正式回到了京師，大勝歸來，聖上的嘉獎，是少不了的，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肯定會有很多人想要拜訪或者是宴請他。
可是他怎麼這個時候來到了她這裡？
“你今日倒是睡得早，我以為你會給你父親辦一個宴會呢。”
高琳華聽著，怎麼覺得柳子珩這聲音裡，有點子幸災樂禍，又有些哀怨呢？著實是弄不明白。
“我下午陪著父親說了會兒話，父親喝醉了，我就回來休息了。”高琳華說著，突然想起了父親酒後之言，猛地問道，
“侯爺，陝西的深坑，最後怎麼辦了？”聽父親的意思，那裡面丟了很多很多的死人。
她想知道，安遠侯去了陝西，是怎麼處理的。
柳子珩的眼裡閃過一絲不悅，高靖生是怎麼回事，連這種事情都和高琳華說，那東西，是一個小女孩兒應該知道的麼？
“那萬人坑，我讓人澆了桐油，然後一把火燒了，燒完了，又讓人將深坑都填了起來。你是不知道，士兵們為了填那坑，可是換了好幾批人，都是不敢靠近那兒。”
說著，柳子珩想起高靖生，聽說，高靖生之前經常去那兒，一待就是一整天。
若不是因為他如此，怕是那些叛軍也不會接受他的安撫。
“你父親是個好人。”
高琳華猛地點頭，那當然，她父親不好，還有誰好？
“你說我爹可能升官，他會往哪裡升呢？”